白刃兴奋起来,像第一次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他。“原来加菲猫说你不简单,我还不相信。现在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干了什么NB的事,会被系统封杀,被人清除记忆?”
“我想你肯定是一名超级英雄,而不是一个普通失忆者。”眼镜哥望着他的表情也换成了一脸崇拜的样子。
他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姿势,“你见过我这个样子的超级英雄吗!对了,那个李峰什么的曾经入侵G公司,要不我们去G公司碰碰运气?”
“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确定他们会放过你?”
他还是不死心。“那我可不可以向系统申诉,要求恢复记忆?”
白刃露出一副看到白痴的神情,“首先,你现在的身份是假的。如果你要求恢复记忆,你就无法解释现在的身份是怎么回事,警方就会追究你的伪造身份罪;其次,如果你解释说自己是个失忆者,你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要从康复中心逃出来,至少会被送回康复中心;最后,就算警方大发慈悲,不追究你的罪名,也不问你怎么逃出来的,可是你失忆之前的罪名呢?原有身份的罪名无法洗脱,还要被警方追究法律责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听了白刃的分析,他感觉要绝望的撞墙了。
“其实你也用不着钻牛角尖,干嘛要留恋那个已被注销了的身份呢?”白刃拍拍他的肩膀,努力作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以李一峰犯下的罪名,根本不可能洗白身份,只会给你带来数不清的麻烦!所谓身份、记忆,不过是些虚幻的东西,以现在的技术,花不了几毛钱就能弄上一大堆。再说了,先前的身份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原来的记忆就真的那么美好吗?说不定比现在更惨呢!这世界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失去了记忆,照样可以活的很好。你完全可以放弃从前的身份,忘记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嘛!”
白刃觉得以自己的口才和性格,这大概是出世以来他说过的最情真意切、最为别人着想的一番劝告了,没想到他全然不买账。
“不,你不明白。”他的声音激动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待在那里。每天早上醒来时,总以为自己能够想起些什么。我一次次在附近的街道上徘徊,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多么希望一个人对我说‘你回来了?’然而没有。我去过了附近的超市、影院、一切可能去过的场所,却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认识我。我甚至开始怀疑,从前的那个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没有从前,也不知未来在哪里?你有过那种感受吗?你理解吗?”
“切,你看看这个世界!过去由记忆世界掌控,未来属于人工智能;人人都活在当下,谁TM的管什么过去和未来。”白刃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句话是来自现实中的声音,原来白刃气急之下,把他一脚踢出了自己的记忆。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头疼欲裂,猛地倒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是不是把脑子给电坏了?”眼镜哥俯身关心地问。以上谈话有一部分发生在两人的记忆空间中,眼镜哥对此一无所知,只看到二人眼睛呆滞,然后他就一头栽倒在地,还以为他犯病了。
“电坏了拉倒!”白刃愤愤地四处张望,“快起来,装什么装,不过是断网不适症而已。”
不过看到他头疼欲裂的样子,白刃也焦躁起来。“我们需要一家脑医院。可这里荒郊野外的,连个小诊所都没有;再说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法看病......”
眼镜哥闻言打开导航寻找,忽然叫起来,“附近有个诊所,还是个心灵诊所!”
刚才的酒吧间。
大厅里一片狼藉,所剩不多的客人都抱着头靠墙蹲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中间。
警方接到一个匿名打电话电话,称这个酒吧有违法的记忆体买卖在进行,但赶到现场时已人去楼空。警方搜查了整个酒吧,除发现一批违禁饮品之外,只有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年轻人。
一名行动组成员走到酒吧暗处,低头向袖口里隐藏的一个通讯器说道:“他们已经安全脱离”;他瞟了一眼正接受询问的麻子脸,“至于那家伙,不过是一个意外搅局、什么也不知道的小角色!”
眼镜哥说的这个诊所实际上并不远,就在目视范围以内,但那是一片只有一二层楼的现代建筑,楼层不高加上被园林环绕,周围又没有别的建筑,所以很不引人注目。这里没有五颜六色的广告,也没有飘来飘去的视窗,大门上只有一方原始的蓝色铭牌——“心灵诊所”,建筑外墙都是浅色,没有多余的装饰,既不同于虚拟建筑的夸张和个性化,也不是记忆档案馆故作深沉的古典,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推门进去。一进门是一个大厅,木地板,落地窗,浅色沙发,天蓝色遮阳帘,点缀着几盆绿植,随处可见一些手工小物件,让人在不自不觉中放松了心情。
大厅里没有人。他们四处张望,眼镜哥发现一个长条形木匣子竖立在墙边,朝外的一面镶着玻璃,最上面是一个带刻度的圆盘,有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他像看到了玩具的孩子,开心地说:“这是上个世纪的老式挂钟,我爸爸提到过的。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真是太难得了!”
白刃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这里没有最时尚的科技,见到的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他试着用辅脑扫描,发现这里的物品居然没有嵌入感应芯片。“太落伍了,竟然都是非智能化产品!”
“这里有脑科医生吗?”白刃站在大厅中央,提高声音问道。
随着“哎呀”一声,一个脑袋懵懵懂懂从前台一块“请勿喧哗”的牌子后抬起;与此同时,有两个男人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