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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有喜有愁

市委会议室一片沉寂。

虽然结果心里有数,但余震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悲凉。中止对菊园社区拆迁工作有关问题进行调查。余震削瘦的身躯瑟瑟发抖,感觉胃部一阵痉挛,他痛苦地用拳头顶住胃部,疼痛依旧一阵阵袭来。桌上人的表情各异,有嘲笑的、讥讽的、窃喜的、麻木不仁的……他从没感到这般孤立的。

放眼中国,可能找不到一个地方的党委常委会,以如此方式表决这样一个问题。

但是,在海川,这一幕真实地发生了。

孙德灿、牛清谷等人弹冠相庆,在“天上人间”摆起庆功宴,还特意请来袁行舟。

“袁秘书,今儿个心里真高兴,喝,多喝点!”孙德灿醉醺醺地举着杯,脚步踉跄地走到袁行舟身边。

袁行舟微微抿了一口。孙德灿不依,抓住他的手,把酒杯往他嘴里塞,一定要让他干了。

“老孙!”袁行舟有点不悦,把脸拉长了。

“喝嘛,喝嘛。”孙德灿有点高了,看不清袁行舟的脸色,还在一味劝酒。

“神经病!”袁行舟挣开他的手,把杯重重摔到桌上。桌上众人都愣住了。孙德灿瞬间也清醒了,呆呆地站在一边。

袁行舟用手指着孙德灿的鼻子说:“什么德性,这么沉不住气,一点小事情就让你得意忘形成这个样子!告诉你,不要高兴太早了,事情还没完呢。”

孙德灿讷讷地说:“哦……请袁秘书指点。”随手抓了条面巾使劲擦脸。

“我跟你讲,这一次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你们和余震的梁子结定了,保不准他哪天又找个茬来查你们,人家纪委有这个权力,难道每次都要李市长来帮你们擦屁股吗?”

“那可怎么办?”

“听我的,找个台阶给余震下,把杨一鸣放了,关了那么长时间,你们也该解气了。放了杨一鸣,余震面子上也好过一些,兴许就不来找麻烦了,至少短期内不会。”

“嗯,您说得有道理。问题是,放了杨一鸣,不等于抽我们自己的嘴巴吗?”孙德灿眨巴眨巴眼睛。

“嗐,你平时比鬼都精,灌了几杯酒机灵劲都跑哪去了,和小便一起撒到马桶里去了?不会给他办取保候审啊,这样不显得你们更大度?”袁行舟好好奚落了孙德灿一顿。

论年龄,袁行舟三十岁,孙德灿比他大一轮还不止;论职务,孙德灿是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在川南,不,在海川,他也算个人物,袁行舟只是一个科级干部。被袁行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孙德灿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笑了几声,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装出笑脸,恭维地对袁行舟说:“袁秘书,您批评得对,照您的指示办。”

杨一鸣终于从看守所里出来了,获得了有限制的自由。经过这段牢狱之灾,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书生简直判若两人,形容憔悴,眼神呆滞,沉闷木讷。回到教育局上班,没有人敢和他说话,他也不敢用眼神去对视任何一双眼睛,更怕看见陌生人,经常长时间地一个人缩成一团,窝在椅子上发呆。他不再用手机,甚至一听见电话铃声就害怕,偶尔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短信”两个字,眼中便露出惊恐。教育局的领导看他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上班,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发了些恻隐之心,便让他请了长病假,回家休息。

众人期盼已久的市人大、政协“两会”终于召开,选出了海川市新一届人大、政府、政协领导班子。

市长是等额选举,李之年是唯一的候选人。选举结果却让李之年大为不满,居然有十六张选票上填了陈远健的名字!十六张选票虽然不足以影响李之年当选市长,但着实让他恼火:陈远健居然背着自己在搞手脚?!真是人心不可测,身边竟然养了只白眼狼!

新当选的副市长有三位,一位是榆江县委书记周裕铭,一位是从省民政厅直接空降下来的,还有一位便是海川的财神爷谢才进。人大和政协新当选的副职也有好几位,秦猛也终于成为市领导,他当上了政协副主席。

三套班子的组成人员里并没有康寒松的名字。

坊间传言甚多,一个版本是康寒松得罪了李之年,导致政治生命到了尽头,在海川政坛上活跃了那么多年,终于心不甘情不愿无奈地退出了这个舞台。另一个版本是康寒松以退为进,卸去副市长职务,谋求一个更实惠的位子——海川湾围垦指挥部总指挥。第三个版本则是康寒松用这些年囤积下来的钱财在上海开了家公司,他要全身而退,转型为商人。尽管外界议论纷呈,康寒松心里却暗自发笑。其实他有机会转任人大副主任或政协副主席,这是李之年早就答应他的。但是,老谋深算的康寒松经过认真盘算,不去那两个地方,仍旧留在了市政府,脱去副市长的帽子,当起了副厅级巡视员。他有他的算盘,所谓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无非一个名分罢了,开大会时让你坐坐主席台,一句话都说不上,还要强打精神陪到底,如同庙里的泥菩萨。真正走到台下,人家还爱理不理,尊敬你叫一声主任、主席,不拿你当一回事的话,连饭都没得吃。巡视员虽然不是领导职务,但毕竟还分管着市政府一摊工作,有权在手,就是大爷,说话还不至于没人听。至于坊间流传的谋求海川湾围垦指挥部总指挥职位,也并非空穴来风,康寒松长期分管土地、交通工作,李之年有这个比较明确的想法,已和康寒松沟通过,让康寒松负责海川湾围垦的前期工作,只不过不是总指挥,而是常务副总指挥。而第三个版本,纯属子虚乌有,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捏造出来的谣言。从副市长变为副巡视员,办公室没变、车没变、身边工作人员也没变,以前板着脸孔一本正经,现在嘻嘻哈哈恍若顽童,一句话常挂在嘴边:“官大官小没完没了,钱多钱少都有烦恼,老伴是个宝,老友不能少,健康最重要。”他心里非常清楚,“青春”没有几年,早退晚退早晚得退,康家的辉煌只能寄希望在袁行舟身上延续。

他现在烦的是,女儿和袁行舟结婚好几年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盼孙心切,盼了几年,却盼不出一个屁来。

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前文讲到韩东林的妻子秦晓露因为脑中长了个微腺瘤、泌乳素分泌异常导致未能怀孕。这康婕怎么也没怀上?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稀奇与凑巧,时下不会生育或说生育方面有毛病的人真的不少,要不然不孕不育医疗广告怎会满天飞?

秦猛夫妇为秦晓露到处求医,终于有了结果。按河北一个老中医开的方子喝了几年的苦药后,秦晓露的肚子有了动静。秦猛当选市政协副主席那天,秦晓露在市医院剖腹产下一个九斤重的胖小子,真可谓双喜临门。秦猛高兴得合不拢嘴,即以市政协副主席之崭新身份作出了履新的第一个决定,给外孙取了个小名叫“双喜”,博得家人一致喝彩。

康婕结婚时已经二十七岁,算是大龄姑娘。刚结婚时她还不想生孩子,舍不得灯红酒绿的生活和惊险刺激的飙车,避孕药她不吃,怕有副作用影响身材,逼着袁行舟每次做爱时都要戴套。禁不住老爸老娘的絮絮叨叨,第二个年头她才有了生孩子的念头,袁行舟由之得到“解放”,不用戴那劳什子,可以畅快淋漓地活动。套虽解了,康婕的肚子却不见大,“大姨妈”不厌其烦,依旧月月按期到访。袁行舟感觉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在偷偷吃避孕药。她气不打一处来,说:“神经病才去吃那东西,你以为怀个孩子就像放个屁那么简单,就是屁也不能说放就放,你现在放个给我看看,女人一个月排卵就那么一两天,那几天没搞就碰不上了,过期作废,怎么怀。”袁行舟被抢白得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康婕之所以信心足,因为她心里有底。就像韩东林因为曾经有女人为他堕过胎,他心如明镜,秦晓露怀不上孩子问题绝对出在秦晓露身上。康婕婚前也流产过,所以认定自己暂时没怀上只能是时机不合而已,要么就是袁行舟不行。既然是因为做爱时机错过不对而错失怀孕良机,那么,就加大密度吧。于是,夫妻两人齐心协力,开始了高密度、高强度的造人运动,一个月内几乎天天做,直搞得袁行舟四肢无力几近虚脱。就算这般折腾,康婕的“大姨妈”还是汹涌而来,相比上个月也就推迟了五天而已,给了康婕五天的期盼之后,一阵潮红又把康婕带入无限的烦恼和愤怒。她认定袁行舟出了问题,拖着袁行舟要去作检查。袁行舟不去,被她长一句“你有病”短一句“你不行”地骂。她妈妈天天在家里当着袁行舟的面唉声叹气,动不动就说自己命苦怎么摊上了这样的事。为了捍卫男人的尊严,也为了确定自己是否有病,袁行舟终于忍辱负重上医院作了检查。检查结果让他激动不已,冲回家把检验单往桌上狠狠一拍,第一次在康婕一家三口面前大声吼叫:“看吧,睁大眼睛看吧,到底是谁不行!”

康婕骂咧咧而去,蔫蔫然而回,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把自己关进房间,任谁叫也不开门。医生和她说,输卵管不通,是她没法怀孕的主要原因。她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通了呢。医生问:“你流产过吗?”她说:“流过。”医生说:“很可能那次流产没做清楚,里面有炎症,埋下了病根。要想生孩子,三个办法,吃药、做手术、再不行的话就只能人工受精做试管婴儿。”康婕终于要为自己的放荡青春付出代价,这病因,她怎么敢开口和袁行舟讲?

但纸里包不住火,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袁行舟还是知道了康婕的病因。结婚之前,袁行舟就为康婕不是处女而大为郁闷。当他知道康婕因为曾经流产过而有可能导致不会怀孕的情况后,眼前一片黑暗,几近崩溃。而这么私密的事情,居然也会传到外面,曾经无限风光的康家大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会有人指指点点。韩东林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抱着双喜亲来亲去,自言自语:“看你牛,牛什么牛,娶了个不会下蛋的鸡!双喜,双喜,我的乖儿子,你可为你爹长脸了。”

趾高气扬的公主终于垂下了高傲的头。康婕再也不敢在袁行舟面前大呼小叫,相反,得天天看着袁行舟的脸色说话。

你说,一心想抱孙子的康寒松心里能不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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