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在谷底惊雷般炸响,天性谨慎的人面魔蛛在唾手可得的美味面前还是大意了,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块夹着风声的巨石狠狠地击飞,撞在岩壁上。
人面魔蛛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尖叫,幽蓝的小眼睛惊恐地乱转。它挣扎着刚想爬起来逃命,第二块更大的巨石继踵而至,砸得它眼冒金星。人面魔蛛引以为傲的坚硬甲壳之上,布满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痕,那些裂痕不断地扭曲、膨胀,瞬间龟裂破碎。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人面魔蛛疯狂地扭动,它只想尽快逃走,远离这个危险的崖底。可压在它身上的石头太重了,八支长矛细腿被死死地钉进了土里,再无力拔出,雪白的浆液顺着裂开的甲壳迸了出来。
听着呼啸的风声,云逸这才发现身后垂死挣扎的人面魔蛛。好险,若不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巨石,自己恐怕此刻已经变成了人面魔蛛的美餐了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云逸心惊胆战。
这一瞬间,他再也顾不得人面魔蛛的恶心了,手脚并用,狼狈地爬向人面魔蛛,躲在那两块巨石后面。本能直觉地告诉他,崖底黑暗中有比人面魔蛛更危险的存在。
奇怪的是,任凭云逸瞪大了眼睛,崖底树丛中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如果不是那两块大石头和人面魔蛛的尸体,这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久,天空慢慢由鱼肚白变成了湛蓝色,终于能看清悬底的全貌了。
云逸趁机打量了一下地形。
这是一个深陷的狭长地裂带,三丈来宽,两端看不到尽头。头顶一线天,也不知道有多高,瓦蓝瓦蓝的天空在树叶间支零破碎。脚底下满是厚厚的枯叶,三米外一条碧绿的小河顺着峡谷流过,不知有多长。崖底长满了粗壮的大树和藤蔓植物,厚厚的枯叶铺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
也不知道王雨、小麻雀和大舌头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一定很着急吧,他们肯定会在悬崖边上呼喊自己的名字吧。虽然耳朵听不到,但云逸知道王雨、小麻雀、大舌头一定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着这些藤蔓爬上去。
“咕咕、咕咕”,云逸的小肚皮突然响起,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腹里的那些乱窜乱撞的气流仿佛全都消失了,疼痛全无。
云逸想起来了,刚才在悬崖边的腐木上,人面魔蛛压过来的一瞬间,他小腹里的气流又一次全部蜂拥进了右侧胸腔,经右侧胸腔澎湃喷射出的气流瞬间汇聚到了他的双目。
那一刻,他好像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人面魔蛛停止了攻击,人面魔蛛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跟大黑蟒蛇临死前一模一样。
同时,云逸身上那种灼热荡然无存,小腹里原本横冲直闯的毒蛇也全都消失不见了。那种感觉好像在哪儿经历过一般,很是熟悉。对,被大蟒蛇袭击的那一刹那也是如此。先是小腹里的力气冲进了右侧胸腔,再从右侧胸腔中喷出更多的气流汇聚到眼睛,然后不管是大蟒蛇,还是人面魔蛛就都呆滞住了,立刻停止了攻击。
唯一的区别是,面对大蟒蛇的时候,云逸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榨干了,一丝气力都没有剩下,他接着是用小匕首一阵乱捅,大蟒蛇才当场毙命。而面对人面魔蛛的时候,云逸只是小腹里作乱的气流跑了出来,人面魔蛛也只呆滞了一刻,背后的腐木就断开了,人面魔蛛还活着。
按照梁石柱的说法,这应该也是一种异能。可云逸已经有一种治疗伤口的异能了,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异能呢?而且,这种异能又是什么呢,是影响凶兽的思维,还是让眼前的时间停滞,亦或者是直接控制凶兽。云逸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但有件事云逸很清楚,就是每次使用这种异能后,他自己体内的力气就会被迅速抽干,肚子也会很饿。现在,肚子又在抗议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笑点永远都是莫名其妙的,笑着笑着云逸竟停不下来了,越笑越欢,虽然只是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但笑声越来越大,刚才的紧张、恐惧和无助都在笑声中荡然无存。
“嗨,人类,你在笑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仿佛云逸在脑海里响起。
“谁?”云逸汗毛倒立,紧张又诧异地四下张望,他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云逸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他又想不明白是哪儿不对。
对,我是个聋子啊,我怎么会听见声音呢?
云逸自嘲地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楚。从小到大,自己都是一个聋子,从来没有听见过任何声音。爸爸说,就是因为他耳朵聋,听不见声音,所以才学不会说话,慢慢才变成了一个哑巴的。
“你是在找我吗?”云逸又仿佛听见了那个声音。
自己怎么会听见声音呢?对、对、对,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但这次他很肯定,刚才自己脑子里分明接收到了一条讯息,讯息的意思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逸突然反应过来,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靠读别人说话时的口型来接收讯息的,现在为什么会有讯息自己钻进脑袋里呢?
“鬼啊!”
云逸突然想到了村里那些怪力乱神的传说,心里一阵慌乱,抓起崖壁上的藤蔓,慌不择路地往上爬。但崖壁上慢是青苔,太滑太陡,刚才惊心动魄地逃亡,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手上一滑,没爬两下就跌了下来。
“唉!我不是鬼。”连对方啼笑皆非的情绪,云逸都能感觉得到。
“人类,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条讯息十分诚恳。
这次,他感受得很真切。不是声音,就像……就像……,对,就像识字一般,书本上的信息自然传递给了大脑,大脑直观清晰地知道了书本所要表达的意思。
这是一种什么交流方式?太棒了,像是专门为聋哑人发明的,如果我能学会就好了,我就可以和王雨他们无障碍交流了,云逸心想。
可是,自己也没有看到什么字呀!讯息是从哪儿钻进脑袋里的呢?
人类,它居然把我称为人类,那么它是什么?云逸飞快地思考着,好奇心一下子被挑了起来。
“别怕,我就在你前面。我知道你是个人类的小孩子,他说过我们不可以攻击人类的。唉!”云逸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一声沉重的叹息里,包含着太多的无奈和悔恨。
“他”?“他”是谁?
“我们”?“我们”又是谁?
“不可以攻击人类”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它突然会因为这个原因无奈和悔恨呢?难道说,它本身觉得应该攻击人类的吗?还是说,它现在很想攻击自己?
云逸壮起胆子,朝前走了几步,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一线天上方似有云朵飘过,又像风吹树冠,谷底影影绰绰地晃动。
云逸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确看到崖壁上有晃动的树冠,黑压压的一团。不对,周围其他的树枝怎么不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