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云逸并未如它想象中那般好奇地追问渡灵鸦一事,而是默默地蹲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跟你说,以后要是再遇到渡灵鸦你躲远一点。听见了没有?”
“你可以把这堆石头弄开吗?”云逸打断了熊大的传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压住熊大左臂的那堆石头。
云逸想早点把熊大救出去,治好了熊大的伤,他就可以去圣京找王雨他们了。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出了这沟深谷,飞出了茫茫丛林,飞向了圣京。
“干什么?”
“弄开这堆石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你可以把它们弄开了?”
尽管熊大猜到了,但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抑制不住颤抖的心情又问了一遍,“你要干什么?”
云逸的回答,正如熊大所料,“这几十年你不是一直都想出来吗?”
“你有把握了?”
云逸也不传讯回答,直接把熊大的右掌拉到自己右胸原力腔的位置,示意熊大查勘验证。
略一运功感知,熊大面有怒色,诧异地传讯问道:“你吃独食了?不对,不对,嘶……你体内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精纯的原力?嘶……你的原力为什么会变成了液体状?啊——”
熊大停止了思维波,它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二次异化?不可能啊,你原力腔又那么大,要多少能量才填得满啊。你才修炼了一个月时间不到,哪来的那么多能量呢?”
“可你原力腔里面的原力分明已经是液体状了。只有当原力把原力腔塞满,再次异化压缩,原力腔里的原力才会液化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云逸听不懂什么是二次异化,也不知道二次异化有什么意义,熊大的问题他自然一句也回答不了。
云逸本来还想问问熊大,脑海里突然呈现出的那些三维立体图是怎么回事。但他见到熊大忽阴忽晴满脸地好奇,估计熊大也不知道,又把思维波收了起来,他不想受熊大没完没了的唠叨。
有了原力做保障,又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肌肉组织的三维立体结构,明白了治愈的基本原理猴,云逸一门心思只想早日治好熊大的伤。
“熊大,你真啰嗦,快把这些石头弄开。”
“明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弄也不迟。”
“好吧。”云逸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钻到熊大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
云逸没有出去钓凶兽,他原力腔里的存储,可以确保他很久都不用再担心能量的事了。
几十年来,熊大早就习惯饿肚子了,这短时间它吃的食物比前几年的总量还多。所以,他们就按原计划先治疗熊大的左臂,帮助熊大早日康复。
虽然有所心里准备,但当熊大用右手扒开那堆长满了杂草和灌木的乱石的时候,云逸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黝黑的左臂已经和山石连为一体,像一根碳化的朽木,被七八根看不出颜色的长杆杂乱无章地扎成了一只刺猬。
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左臂肌肉已经萎缩殆尽,不足右臂的二人分之一大小,还爬满了苔藓。
“能把这几根拔掉吗?”
云逸指着熊大左臂上那几根长弩箭问道。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熊大咧嘴一笑,握紧一根斜插进左臂肱二头肌的长弩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缓缓拔了出来。
黝黑的弩箭历经岁月的锈蚀,随着熊大的用力,大块大块的锈屑纷纷飘落,但从熊大身体里拔出来的那部分却锃光发亮。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熊大左臂全被扒出来的时候,云逸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一头熊的臂膀啊,骨瘦如柴,还没有右臂一半大,分明就是一根白生生的长甘蔗。
熊大左臂的毛发不仅全部掉光了,肌肉也全部萎缩了,肱骨和尺骨外面仅包裹着一层皮。
因为常年被埋在土里见不到阳光,原本粗糙的皮肤竟变得婴儿一般白嫩,只有宽大的掌骨和指骨还能隐约看到昔日壮硕的模样。
见云逸哑然的样子,熊大反而咧嘴一笑,宽慰道:“还好,没有斑纹蚂蚁上来筑巢安家。”
云逸上前将原力调至左掌,仔仔细细查勘了一番,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会儿手指在空中写写画画,一会儿把大拇指含在嘴里不住地摇头,一会儿又拉起熊大的右臂逐一对比感知,还不时地示意熊大做一些简单的手上动作。
熊大自知左臂成年旧伤已是顽疾,也不着急,任由云逸折腾,全身心配合便是。
良久。云逸神情严肃地用思维波问熊大:“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的吧。你的出现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跟这一比,再坏的消息都算不得什么了。”熊大看得极其洒脱。
云逸捏了捏熊大左臂的三角肌,思维波传讯道:“坏消息是,你左臂自这块肌肉往下,所有的肌肉都已经坏死了,包括肌肉里面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组织。”
说罢,云逸顺着熊大左臂的三角肌往下,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肱肌……顺次捏到了它的左手掌上,熊大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竟像不是自己的身体。
左臂肌肉的萎缩,还在熊大意料之中,算不得什么坏消息。它继续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你的左臂骨骼完好无损,经脉不仅没有一点损伤萎缩,还同右臂的一样韧性十足。”
熊大自豪地仰起头,回道:“经脉完好尚在我意料之中,算不得好消息。倒是这左臂骨没有伤到,实乃万幸。”
云逸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谷底食物匮乏,常常数月都抓不到一只变异凶兽,我就只有靠吐纳天地之气修炼原力,获取维持生命所需的最基本的能量,方才活命到今天。吐纳天地之气修炼原力时,身体各处的经脉都被会原力洗涤、锤炼、滋养,我左臂的经脉自然也就完好无损了。”
云逸摇了摇头,他修炼原力时日尚短,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疑惑地问道:“吐纳天地之气修炼原力?那是什么?”
熊大一脸的黑线,诧异地问道:“你学会修炼口诀也有二十多天了,竟然不知道吐纳天地之气可以修炼原力吗?”
云逸同样也是一脸的黑线,心想,你这个师傅没有教,我怎么会知道呢?
“世间万物都蕴含着能量,这能量从何而来你可知道?”
真是只可爱的小白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最基本的常识谁还需要教呢?熊大心想。
其实,这还真不怪云逸。因为,近几十年鼠人对异能的监管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严苛,就连人奴私下谈论异能都难逃牢狱之灾。
云逸从小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缺乏有关能量的基本常识,也情有可原。
熊大解释道:“没错,世间万物都蕴含着能量。太阳有热能和光能,流水有动能和势能……”
又来了,又来了,云逸打了一个哈欠,无趣地闭上眼睛。
每次熊大一谈及原力和能量,总是一长串从未听说过的词汇,枯燥又晦涩难懂。
早知道就不做好奇宝宝了,云逸暗自懊悔。自己真是嘴欠,好端端地干嘛要问什么“吐纳天地之气修炼原力”嘛?
熊大见云逸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生气了。
熊大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待他长大一些自然慢慢就明白了。
熊大于是思维波传讯道:“我们修炼原力口诀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就可以缓慢地从空气中吸纳一些能量,这些能量跟我们吃凶兽肉,或者炼化能量矿石获取的能量是一样的,也是可以转化为原力的。只不过,空气中的能量非常稀少,辛苦修炼一个月吸纳的量跟饱餐一次凶兽肉摄取的能量差不多。”
云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云逸心想,真是神奇,但为何自己修炼的时候竟没有察觉呢?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自己这一问,熊大又会唠叨个没完,还不如自己改天多试几次。如果那时候还不明白,再问它也不迟。
云逸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熊大,你怕疼吗?”
熊大学云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一脸地不屑。不对,那小子干嘛笑得如此诡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