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走后,他们将我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没有一丝光,睁开眼睛是一片黑,闭上眼睛还是一片黑。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这儿应该死过很多人,空气中的血腥味累的久了便有了霉臭味。
我很不喜欢这种味道,整日里都晕晕乎乎的,游走在梦境现实与瞎想之间。我更喜欢闭上眼,睁开眼睛只有黑暗,闭上眼睛我还能想象。
在一片黑暗中,他她一袭红衣,盘坐在一棵梨花树下,我走近,走近,我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她的脸渐渐模糊了起来,二十年了我真的好像忘了她的长相了。她莞尔一笑,连同梨树一同化作尘灰飘散了,空中还残留有话花满天的声音,“允安,喝酒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她的声音。
我又睡着了。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不是一个家门被屠的小孩,我穿着母亲做的新衣服,在父亲的招呼下坐在庭院中吃饭。也不记得梦做到哪儿了,一股强光映射到眼前,刺激了我的神经,猛地惊醒。
门开了。一个25岁左右的小孩站在我眼前,他在我手上的锁解开,扶着我离开了地牢。
我们走到了一片树林里,隐隐约约的我看到了苏乐。走近一瞧,果然是那孩子。救我的人叫我交给了苏乐,看来俩人是商量好的。
我说,“你跟我走吧,你救了我归善阁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迟钝了几秒,笑了一下,然后——跪了下来。
“晚辈陆飞,字有善,家父……”他又迟钝了几秒,“归善阁陆义。父亲在世时犯过不少错,害了前辈一家,我代父亲向李慈前辈道歉。”
陆书琼的儿子,向我道歉,我如何原谅?
我从腰间拔出银针,将功法集于银针上,闭上眼,用功法指引银针,我用力一挥将银针——
甩向路边一棵树上。
鲜血从我口中涌出,身子过于虚弱,又急用动用功法,遭了反噬。
我放了他。
“谢前辈不杀之恩!”
一行清泪划过,沾湿了我的衣襟。我如何怪他呢?陆书琼屠我家门时,陆有善还没出生,他不过是一个被我们这一辈的仇恨所拖累的孩子。
我有悔,悔在过于执着于仇恨。当初,若不是我醉酒时将家仇告于花满天。花满天和陆书琼或许都不会死,陆有善也不会成为一个无父的孩子。我若是他一半豁达,该有多好!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所有人。
推开山门,便瞧见了武大,他正在劈柴。我进门便喊道:“武大,我饿了。”武大见了我又惊又喜,大声呼喊道:“堂主回来了,堂主平安回来了。”
“武大,你过于激动了。”苏乐道。
花满天死前,留了封书信给前堂主,前堂主看了信后,精神崩溃了。本来年龄也就大了,没多久,就过世了。
不一会儿,诗落走了过来,她将手搭在我肩上说道:“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一推开我的房门,便看见了满屋梨花酒。当年酒刚酿好,便被花满天藏了起来。昨儿个武大他们去万恶门,在梨花树下找到了它们。
打开酒盖,喝了一大口酒。年岁数大了,酒量还是一样,甚至还要差点呢。
酒香中还夹杂着花满天的味道。
趁着月光从房间里溜了出来,不知向撒了酒疯。
前些年在白虎堂四周种了些梨花树,我走的时候梨花树上第一次长了花骨朵,昨夜一场大雨,满树梨花骨朵全都被打了下来。
最终我等到了梨树成林,酒香醇烈,只是没有等到花开满天。
听闻,海外有一仙城,名为允安,允安城内,梨花满天。
次日,辞别诗落,启程,去寻ta。
等一人,守一魂,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