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揽翠阁,孟熙乔将方才叶思寒的表现都告诉了素鸣,疑惑道:“如果叶思寒真的不知道此事,那芸裳写那封遗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他太会演戏,所以我没看出来?”
素鸣道:“之前我就觉得不像是是岳父所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当不会如此。”
“对了,素鸣”,孟熙乔问道,“为什么你之前会觉得娶了叶芸岚会让素氏的手伸进枕海栖谷?你在忌惮叶氏里的谁?”
素鸣刚要说话,外面传来素星鸢的敲门声,听起来还有些急的样子。
孟熙乔起身开门,素星鸢急道:“慕君延来了,还有一个女子同行,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夏娥!”
“什么?”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会儿,素鸣起身道:“走,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慕君延是被八名慕氏弟子御剑抬着座撵上来的,身后跟着夏娥和另外八名慕氏弟子。夏娥的目光一直落在孟熙乔身上,如同上一次在琼珠楼时一样。
座撵一落地,慕君延便朝叶思寒拱手道:“不请自来,还望叶伯父见谅。”
叶思寒严肃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慕君延一直笑着,道:“小侄自然是来给老爷子送寿礼的,只不过这几日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寿宴我是不打算参加了,提前了两日将礼物奉上。来人,将寿礼展开。”
一名慕氏弟子自袖袋中掏出一副鼓鼓塞塞的卷轴,展开后,上面是用什么脏兮兮的东西一块块拼出来的的“寿”字。
众人看明了画卷上东西,全都头皮一麻!
孟熙乔捂着嘴不敢去看,差点吐了出来!
那“寿”字是用一块块大小不一的人皮粘上去的!中间一块稍大些的,竟然还能看得出眉眼和眼角的一颗黑痣!
“……素鸣……是……是松儿……”,孟熙乔忍着胃里的痉挛感勉强挤出几个字。
素鸣将她揽在怀里,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再去看。
叶紫阳大怒,喝道:“慕君延,你什么意思?祖父九十大寿,你却送来如此丧心病狂的东西做寿礼!?”
慕君延笑得很甜,道:“紫阳兄不要急嘛,您看二小姐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这副皮囊的主人名叫松儿,就是那个爬上素谷主的床,还害二小姐失了孩子的那名小妾。小侄将这女人的皮扒了送给叶氏,也是想表达一下我们的愧疚之意。我爹只是让她在枕海栖谷里待着,可没让她勾引素谷主还陷害二小姐,这可都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跟我们没半点关系。”
叶思寒气得面色通红,麒灵剑鞘一空,一道寒光便已经到了慕君延的面前!
夏娥双刀急出,挡在慕君延身前止住了麒灵的剑锋。
这一下,双方下意识全拔了剑!
“叶伯伯,气大伤身,我这不也是好心嘛”,慕君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让二小姐知道昔日害自己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咱们若兰幽境的人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嘛。”
孟熙乔想转头,脑袋去被素鸣死死按在胸口上不让她去看。
她一抬眼,正看到素应桓挡在素星鸢身前道:“大小姐,往后退。”
素星鸢冷哼道:“我会怕他这个小残废?”
一旁,素青的脸色很是难看。
孟熙乔自然没心情细想这三个人的举动,满脑子都是那卷轴上的人皮,胃里不停翻滚。
这时,慕君延又笑眯眯地看向素应桓道:“夏娥,我说什么来着,有情人是成不了眷属的。你看看云氏子那位堂嫂,啧啧,都给云氏生下两个孩子了,还有人挡在身前护着她呢。”
素星鸢脸色差到了极点,喘了口粗气,强作镇定地问道:
“那怎么比得上你月壁涯,不知慕小公子在家如何称呼自己的父母?是喊四叔还是叫三婶娘?”
慕君延的下眼皮稍微抖动了一下,又立刻笑道:“礼既然送到了,夏娥,咱们走吧。”
夏娥收起双刀撇了撇孟熙乔和素鸣,跟着慕氏的人下了山。
叶紫阳气得想去追,被叶思寒拦下来,吩咐道:“加紧戒备,慕氏的人再来,绝不准他们上山。还有,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告诉老爷子!”
孟熙乔实在忍不住,推开素鸣“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她这一开头,好几名叶氏的小弟子也都跟着吐了!
素鸣出指,一道黄符飞出,将地上的人皮卷轴烧了个精光。
他拍了拍孟熙乔的背,对叶思寒拱手道:“此事原起于小婿,还请岳父大人责罚。”
慕君延一行人来到山下,见周围无人便问道:“东西留在若兰幽境了吗?”
夏娥道:“嗯。”
慕君延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望了望山顶道:“能抓就抓,抓不住就杀了,搞不清楚这个那身体里住的是谁,本公子实在难以安心。”
夏娥道:“不必,直接杀了就好。”
“哈哈哈哈……”,慕君延大笑道,“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副最毒妇人心的样子,哈哈哈……”
夏娥冷言道:“可以走了吗?”
慕君延笑够了,对夏娥说道:“我真想知道,要是能抓了活的回来,你能不能像对松儿一样对她呢?呵呵,你到底在画轴里藏了什么?”
烧毁人皮画卷的味道实在难闻,众人都躲得远远的,谁也没瞧见,一条通体血红,只有小拇指粗细的小蛇正自画轴中钻出来,顺着茂密的草地游走进旁边的灌木丛中。
小蛇微微昂起头,在黑暗中打量着孟熙乔的身影,血红的蛇信子“嘶嘶”吐了两下,又将身形隐没在灌木下。
翌日一早,素鸣醒来后起身走到床榻帐幔外,轻声道:“醒了吗?今日芸裳的叔父叶恒君回来,咱们还要早些起来去请安。”
叫了几声孟熙乔都没有答应,素鸣轻轻掀起帐幔看到孟熙乔正背对着他丝毫没有反应。
素鸣感觉不太对劲,一把将孟熙乔的身子翻过来。她嘴唇黑紫,双眼禁闭,脖颈上全是岩浆一样暗紫色凸起的血管!
“熙乔?熙乔!!”
素鸣的叫声将揽翠阁里的众人都引了来,素星鸢进门时,素鸣正从地上捡起一条巴掌长的红色小蛇,尾部长着几片红色的尾羽。
“赤蜂蛇?”
赤蜂蛇一生只能放一次毒素,却足矣杀死一个成年人,但自己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被赤蜂蛇咬到的人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在睡梦中便会悄然死去。
而且,尸体除非用火烧否则三日后就会尸变,以此蛇杀人,用心何其歹毒!
素鸣正在检查孟熙乔手臂上的伤口,细小如针的小孔附近满是黑紫色,看起来就像尸斑一样。
素鸣对屋里的人喊道:“都出去!”
素星鸢急道:“赤蜂蛇毒直攻神识,北玄之法救不了她了!”
素鸣吼道:“我知道!”
素星鸢被素鸣的神情吓坏了,愣了好久才问道:“你……不会是打算……”
“长姐”,素鸣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劳长姐交代咱们的人,对今日之事严加保密不得外传。”
素星鸢深呼吸了两口,先示意众人都出去,然后自己低声问道:“阿鸣,你可想好了?”
“嗯。”
素星鸢咽了咽口水,又道:“这是咱们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素鸣,若是一旦被外人知道,你将陷入什么样的危机之中你可知道?”
“我知道。”
“阿鸣……”
素鸣看向素星鸢道:“长姐,我意已决,请长姐不必再多劝说。还要劳烦长姐安抚一下外面的人,我先替熙乔解毒,能瞒一时瞒一时吧。”
素星鸢怒道:“为什么?因为那把四弦琴吗?早知道要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将它取回来!”
“与幼莲无关”,素鸣看着孟熙乔的脸淡淡道,“长姐不必担心,寿宴一过,我们立刻启程回到海平,到时再请二叔重新施为我法便是。”
素星鸢站在原地皱着眉沉了几口气,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好……我知道了。”
素鸣淡淡道:“多谢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