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顶着大雪，倒下又站起来，终于在一个山坡上，望见了远处的一座城。天黑得很快，那座城灯亮得也很快，城市往外冒着蒸汽和缕缕炊烟，看得见圆且宽广的中央广场上的电缆车在运作，听得见高高钟楼上悠扬的钟声，就是不知那里是否也下着大雪。
“看见了吗？”瑞尔一只手挡着雪，一只手裹紧斗篷，双手冻得发紫，所以他无比惊喜地说。
没有人回答。他便说:“前面有座城！”
饥寒交织着，压迫着他们前进，他们像驮着千斤重的担子一般，扬着残破不堪的帆布，随着风而动。
“瑞尔，我们走了了多少天了？”
修弱弱地问，声音已经听不大见了。
大雪已把所有路覆盖住了，他们只是一味的向西行进。
抬起脚来，剁下脚去，积雪中行进满是雪碎的声音。
“瑞尔！晴她倒下了！”
身后的修对他大喊。
是啊，雪太吵了，她倒下瑞尔也没有听到。
他赶紧朝他们跑去，搀扶起她纤弱的身子。
“还有点距离。”他说。
“可是，万一又是埋伏呢？”
“不会了。”
他说:“短时间内不会，而且我们也没有选择了。”
“我也来吧。”
就这样两个人驮着晴，缓缓行进。
“修。”
“修？”
瑞尔回头才发现他倒在了后面五六米。
这次他仍没察觉。
“都，都走到大门口了。”
他安置好晴，让她平躺在雪坑里。一摇一晃的跑到他身边。
颤抖着手想抽他，可瑞尔发现自己连摸他都是困难的。
修的脸色苍白，感觉他的状态比晴还差。
冬天外逃这个计划是瑞尔定的，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相当不成熟。因为他们只熟悉学校环境，而不熟悉外面世界的环境。
他把外衣脱下来，那件兽毛衣服。脱下盖在他身上。自己朝城市高高的城墙那边看了看，那塔上射出的光芒是那么耀眼。
真希望能回家啊。
不知过了多久。
“啊。你醒了。”
瑞尔躺在一张白床上，窄窄的一张床。
他很警觉。他从床上蹦起来。他所处的，是一幢公寓里的一套房的一个小单间，环境简单。
“你是谁？！”
男子推了推圆框眼镜，这个动作像极了本。
瑞尔也这么觉得。
“你是谁？”
他微笑着，侧着，手上翻着一个本子，然后微笑着回答:“我是一名医生，你可以叫我维。”
“跟我一起的两个朋友呢！”
他没有回答，而是让他自己好好看看。
原来，晴早站在这个房间的门边了，她双手趴在门框上，眼神动容地看着瑞尔。
瑞尔他们，被乘车经过的维搭救了，因为他们正好躺在路边。
修发低烧，需要休息。
“那，该了解下你们了。你们来自哪？”
“一个乡村的孤儿院。那里的人对我们不好，我们逃了出来。”
“孤儿院？哼，还真够胆大的。”
瑞尔不讨喜的看着他。
“你们想好目的地了吗？”
瑞尔摇摇头。
“哼，胆大，忘为。愚昧。”
他和晴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他们前面是一张长方形餐桌。
维从里屋端出饭菜，放在桌子的正中央，他们的前面。然后从桌子下拉出一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他双手交压，撑在桌上，头低身伏，一股神秘的说:“吃吧。”
瑞尔咽咽口水。
“我们……不会要为你做事吧？”
“不会。”
“那……为什么呢？”
“因为不能白救，救回来还是死了那多没意义。”
瑞尔又咽咽口水。
“我……我不能吃。”
维都看在眼里，听到他这一句话和他的表现，立马靠向椅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咕~”
“瞧！你的肚子都替你‘说话’了！”他笑着说。
瑞尔双手拍向桌子，撑着桌子站起来，用激动的语气说:“那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不承认？”
瑞尔看向晴，她“害羞”得低下了头。
瑞尔缓缓地坐下。
“我朋友，怎么了？”
“估计要休息些日子了。你不用怀疑我，你看。”
说着，维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菜吃掉。
“你不吃我都不会怀疑你下毒。只是……”
“只是什么？”
“没事。”他转向，对晴说:“我们一起吃吧。”
晴“听话”似的，高兴的样子。
“那，你来自哪？”瑞尔问他。
“我？我就在这里长大的。”
他看向窗外，公寓对面的楼房和钟塔上的灯光，远处高大的城墙。
他眼中含着那些光，不由自主地说:“不夜城。”
这个词是他从一本书中学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