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
彩苓犹豫片时,方点了点头。
“那你要先答应,我说了以后你不许生气。”
彩苓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道:“好吧,我答应你。”
长风这便推理着道:“我是这般想的,如果说,那首七言诗真的是永浩为你而作的话,那么那首五言诗也极有可能是为你而作。‘背人心目空,面人心思苦’,没见着你的时候,感觉心中极是空虚,而见到你的时候,又感觉心中极苦。至于这苦是什么原因,我想也不难猜测——永浩性格内敛,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头,纵然对你有意,却只能埋藏心里不说,如何会不苦?”
对彩苓来说,长风这话倒也又几分道理,不过她听得心中竟有几分不舒畅,只怨声道:“长风哥,我怎么突然发觉你喜欢去揣摩他人心思呢……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呢!”
长风听彩苓这么一说,又一细想,觉得自己似却有不妥之处。本来,永浩失踪并非一件好事,当想想如何寻找到他,可自己却在这里无聊地揣测心思,开玩笑似的,好不正经。
当即只得带着些歉意道:“好吧,是我想多了……回头,我再把永浩那首诗写下来,再研究研究,看能否发现什么。”
“哼!”
这日,长风一回到家,便将永浩写的那首五言诗背写了下来。读了三两遍,发现字里行间总透着些不对劲,不由猜想——莫非这并不是一首按常规来读的诗。
于是尝试着横读、斜读,皆未发现什么,最后试着倒着来读,顿时一惊。竟是:
青丝盈如梦,粉装柔若曦。
空目心人背,苦思心人面。
“真是妙啊!”长风霎时激动不已,忍不住一声感叹。
如此一来,这诗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虽然它与永浩失踪并无关系,但还是令长风赞叹不已……
另一头,永恒和他两叔叔分头去了他所有的舅舅、姑父家,一一问了,结果竟都没有寻到永浩踪影,最终只得气泄而归。
三人回到黄氏家里,将这结果一告知,竟将黄氏急得哀声大哭,直喊着“永浩,你去哪儿了啊”。
彩苓本在家中做家务,亦是清楚听见了黄氏的哀哭声,便忙出门到院坝来看,便知寻找的结果不如意。于是到黄氏家中去,对她言语安慰,又说永浩只是一时心中不快,过个一两日便会气消,自然就回来了。黄氏单单听着,面上的哀苦却丝毫不见消停。
因听长风说他要研究研究永浩那首五言诗,彩苓便急切地想知道他研究的结果,于是第二日竟是出门去了长风家。
这日长风又是在房间里看书,忽地听见屋外一清脆声音呼道:“长风哥!长风哥!”瞬间一喜,忙放下手中书本,起身出门去。
还未至堂屋门口,便听得厨房里的李氏已先招呼起彩苓来:“哟,彩苓姑娘来了。来找长风有事?”
彩苓满面的笑意,“我来就想请教他一个问题。”
“是这样啊。他在家里呢!”
那边李氏话一说方毕,这边长风就已满面欣喜出现在门口,忙招呼道:“彩苓你来了?进屋来说吧。”
彩苓这便在长风招呼下进了屋,因笑问:“又在读书习字呢?”
“对啊,学习之事岂能有一日松懈?”长风说着,简单地收拾着桌上的书本纸笔。
彩苓行至桌旁,躬身打量了一番长风面前桌上放着的一张纸,却其上抄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不禁念了念,方知是一些经文内容。顿了顿又问:“可有什么好看的书?”
“好看的书……”长风思了思,“你喜爱看什么样的书?”
“我一女子,无非是看看些诗词歌赋罢了。”
“那你以前看过什么诗集或者词集?”
“看过的倒是不少,就拿时间近的来说,自然少不了苏词、柳词。”
“那你可看过淮海词?”
“淮海词?”彩苓一副迷状,“这是哪位名家之词啊?”
“秦太游,秦观。号淮海居士,世称淮海先生。”长风答道。
彩苓听长风这么一说,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秦观啊,他的词我以前在一本诗词杂集上读过,最喜欢的便是那首《鹊桥仙》。”说着随即思背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长风亦是兴起,方忙接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开心之至如饮蜜一般。待吟罢,长风便在桌上的一叠书中翻找了起来,片时方寻得一本词集递与彩苓,“便是这本《淮海文集》。”
彩苓快速地翻看了一遍,便点头道:“嗯,这词集我先拿回去看看,待我什么时候看完了,再来退还与你。”
长风却是笑道:“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了,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反正我一书生,一般也用不上这些书。”
“那好吧……”彩苓乐了乐,似乎又带些不好意思。片时收了笑容,道:“对了,永浩哥那首诗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这……”一提起那诗,长风不禁犹豫了起来。若言之,怕是会让彩苓感到尴尬,若是不言,又觉得自己心中生愧,好不自在。
思索片刻,他还决定说出来,于是道:“我确实是有所发现,不过仍旧是与永浩失踪毫无关系的。你……可愿意听?”
彩苓听了便当即想到长风所说的“发现”许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抿唇迟犹了一下,方道:“好吧,你说。”
长风遂当即从柜子上拿来一纸卷,在桌上展开来,——只见其上所写正是永浩那首五言诗。于是指着对彩苓道:“你且试试看,将这首诗倒过来,从下往上读。”
彩苓便按照长风所说的方法来读,读罢亦是瞬间眼前一亮:“这诗……这诗竟然还可以倒着读!”
长风方问:“怎么样,你现在可理解这诗的真正意思了?”
彩苓却是激动之色顿收,沉默片刻,声音不禁放低:“你的意思是,永浩哥这首诗真的是为我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