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头岭并不高,但此时却隐在一阵浓雾中,看不真切。
李早桐停下马来,回头大声道:“诸位在这略做准备,稍后我们就进去。”
众人翻身下马,李琼枝带着纸鸢来到苏知寒身边道:“公子,我们待会应当如何行事?”
苏知寒沉吟片刻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就我所知,这邪魔外道常有那种迷人心智的手段,不知道长可有何手段可以让我等保持警惕?”
李琼枝思索了一阵后,从腰间的储物袋内取出两个色泽昏暗的铜铃递给苏知寒,说道:“此物名为‘警妖铃’,平日里轻易不会响动,可一旦有妖魔在附近这铜铃就会叮当作响示警。”
苏知寒道了声谢,接过来一试,发现果然如此:他用力摇晃铜铃,铜铃却纹丝不动。
苏知寒将铜铃揣到怀里后,又向李琼枝请教到:“道长,我还有一事想问。”
李琼枝笑笑,毫不意外地说道:“公子请说。”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俗话说人分三六九等,道分三教九流。这修仙者究竟是如何划分自己和妖魔实力的呢?总不能毫无一个界定的标准吧?”
“嗯,公子,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虽说现在问有点迟了。”李琼枝笑着说道。
苏知寒有些尴尬,苦笑一声道:“道长勿怪,主要是苏某担心多次上门扰了道长与纸姑娘的清修。”
“扑哧,你现在还不是打扰了。”一旁的纸鸢笑出了声,戏谑地说。
李琼枝也有些忍俊不禁,笑道:“公子客气了,我等皆为闲云野鹤,修士的修行也不急在一时,在修行资源足够的情况下,我们也会有一些闲暇用以调控自己的身心。否则长期苦修下,身心俱疲,容易导致外魔入侵。如此一来百年苦修也就徒然为他人做嫁衣了。”
“所谓外魔入侵就先不与公子分说,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纸鸢,你为公子讲解下之前公子所问之事吧!也算是我考校你的常识了。”
纸鸢嘟了嘟嘴,有些不爽地说:“李琼枝,谁需要你考校了!你又不是我师傅。”
李琼枝愣了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纸鸢扭过头去,看着苏知寒道:“苏公子,我来告诉你好了。”
“修仙者的境界分为上中下三境,其中下境又分为胎境、筋骨境、意气境三小境。其余小境界暂且不说,胎境里有泥胎、木胎、金胎三境。三胎之后,方脱去了凡胎,奠定了成为修仙者的第一步。”
“至于妖魔鬼怪等不祥之物,则相对简单一些,将他们划分为不入流,及之后的一至九品。又或是按照他们的危害将他们划分为:危级、诡级、禁级、忌级。只不过,如此界定要相对粗糙一些,更多的被人们用来区别黑祸等诡异之事的危险程度。”
苏知寒了然,连忙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不过,斗胆问一句那苏某现在的境界算是哪一境呢?”
“你?呵呵,想太多了。苏公子你现在什么境界都不算,仍然只是一位凡人武师。”纸鸢轻笑道。
许是觉得纸鸢的话太过直白,李琼枝轻咳一声,笑了笑道:“公子也无需烦恼,你刚刚修行,暂时还没有品阶很正常。”
苏知寒欣然点了点头道:“道长,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会努力的。”他也没有贸然去问李琼枝、纸鸢两人的境界,担心触碰到人家的隐秘。
三人简单地聊了一阵,就听到李早桐的呼喝声:“大家都过来集合,我有话说。”
待众人过来后,李早桐沉声道:“各位,岭上的危险性不用我多说。我们此去是为了调查清楚康家被灭的真相,也是为了弄明白修仙者家族金家的现状。”
他顿了顿道:“而里面现在很可能已经没有金家的活人了。”
见下方众人议论纷纷,李早桐从腰间的储物袋里陆陆续续地取出一些物事,让手下的士兵分发给众人。也就是到现在,苏知寒才确认宣抚使派来的这位特使也是一位有修为在身的修仙者。
“不知道这位特使是什么境界的修仙者呢?”苏知寒心中暗道。
不等苏知寒多想,就有士兵来到他面前,将一个圆柱状物体和一支形状古怪的蜡烛递给他。
圆柱体被牛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真切。苏知寒没有急着打开,看向那支蜡烛。蜡烛外表色泽为一种黯淡的黄色,线头上有使用过的痕迹,有点点烛泪留在侧面。
只听李早桐大声道:“各位,这支蜡烛点燃后有屏退魔障之气,照亮迷雾之效。若是遇到妖魔布下的迷魂阵可主动点燃此烛。至于这个圆筒,”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圆柱体,道:“此物是一种爆竹,遇到紧急情况可拉下其中的引线后就能让它飞上天空,发出信号。周围的同道自会前往救援。”
苏知寒微微点头,心道:“也还算有所准备。”不然在他看来,李早桐这么快就决定出发前往甲头岭还是过于冒进了。
接下来,李早桐再次确认了下人数,将三十骑分为两队,一队自己带领,一队交给一位修仙家族的族人带领。
苏知寒与李琼枝两人分到一起,与李早桐在一队。
待得众人站到各自的位置上,苏知寒左右看了看,发现李早桐还是顾及到了各自的立场,将众人按照所属的门派、家族等分在一起,诸如苍云派的武师在一起,一个修仙者家族的两名族人同在一队,而这两人也是此番为数不多的与李早桐一同前来的修仙者之二。
毕竟,出于某些缘故,此次很多修仙者家族和门派都在消极怠工。李早桐自然连他们都信不过。这两个修仙者之所以会前来,按照苏知寒了解到的情况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谭方妻子胡氏的同族人。
因此,一路上李早桐也是多次同他二人交谈,脸上堆满了笑容。
眼下,两人就站在苏知寒对面,面上有些得色,其中一个黑袍青年还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面对他的挑衅,苏知寒心中暗骂一声莫名其妙的疯子,却也不愿与他们起冲突,将头偏到一旁去不再看他们。
侯冠也站在对面,干瘦的身体缩在麻布制成的斗篷里,怀中没有再抱着什么珍奇异兽,眼神微垂,微干的嘴唇紧抿着。感到苏知寒的注视,侯冠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黑眼瞳对黑眼瞳。片刻后,侯冠又低下头去。
苏知寒眉头微皱,总觉得侯冠黑漆漆的瞳孔里多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