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润豪看着宋云东的样子，他心中感叹，复杂的成年世界，一个人的刚强一定是在万般劫难中打磨而出的，他拍了拍宋云东的肩膀，“宋哥，我知道你和陈队长是好朋友，你明天休息休息吧，这案子的后续工作就交给天门，我们保证完美解决。”
宋云东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现场。董润豪想了想，鬼娃有可能知道父亲死亡线索，不过还是先将鬼娃押回警局接受审问，怎么也得给安维一个交代。
鬼娃的腿伤经过简单处理后，董润豪和大军准备押到车上，在上车之前，鬼娃经过了安维人员们的搜身。
鬼娃个子矮小，体肤和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且并未携带凶器，但由于祁玉琢死于利器，安维还特地去案发现场搜查了一遍，并无什么意外发现，难道还有帮凶？
除此之外，鬼娃身上还带着一种迷香，当下战梦梦将其点燃，发现这种迷香可以使人致幻，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事物。这东西准确的说叫迷魂香，过去一些下九流的江湖人会用。那么贾德贵梦到女鬼出坟，还有于松华看到镜子里的九月，便是鬼娃利用迷魂香和鬼骗术完成的。
董润豪和大军两个人一左一右，负责看守。战梦梦来到驾驶室，担当起了驾驶工作。昏暗的车内，坐在后坐的大军和董润豪将鬼娃夹在中间，为了万无一失，鬼娃的双手分别和大军以及董润豪的左右手铐在一起。而负责开车的战梦梦，也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上一眼，生怕这个怪物再生事端。
在路上，大军问道，“战梦梦，这冤有头，债有主的，咱抓了鬼娃，也算事实摆在了眼前，女鬼案算是破了吧？”
战梦梦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大军干笑着，“我觉着……破了呗，合着这么久一直是这小子装神弄鬼。”
战梦梦喊道，“我看你回安维学校重新来过吧！”
大军一脸懵，“啊？我怎么了？”
战梦梦说道，“检验尸体的时候，法医们都说了，祁玉琢和安维人员们在二十分钟内各自被一招干掉，只有鬼娃一个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别忘了，九难一伙人没有归案，当年把鬼娃从孤儿院接走的人也没查清。还有，鬼娃是怎么突破寿命的障碍活下来的？这案子还存在了太多的问题。”
大军苦笑道，“这工作越来越难了，特别是这混乱的年头儿。别说咱们，就是整个世界各地那么多地方，还不都有些悬案。再说，咱们这不是抓了鬼娃，至少女鬼案件的表象已经揭穿了，就算这小子背后有什么势力，可他们再也没法用怨鬼索命这种幌子出来行凶了，说不定已经阻止了什么阴谋。明天我收拾收拾这小子，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不，要是他死活不说，那咱也一点办法没有不是？天照山上没有女鬼，但对方一口气解决那么多特安，也够喝几壶的了，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但是怎么着也得先立了案，案子闹到这个地步，脸都丢尽了。”
战梦梦听了更恼，“什么叫先立了案？案子破到这地步就立案才是真的把脸丢尽。从长计议这不用说，接下来咱们步步为营，才能抓住机会。你长点心行不行，不然对得起你死去的同事嘛？对得起宋安官吗？”
轰动一时的女鬼案件发生以来，安维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经过一次次推理侦查和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案件的主要嫌疑人终于落网，与此同时案件也即将迎来了刑侦工作中最重要的环节———审讯。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安维车队行驶在马路上，周围已经没有什么车流。坐在后面的鬼娃目视前方，脸上却是难以捉摸的冷静……
“你为了装成女鬼的样子，这毛发留了有不少年吧？”战梦梦通过后视镜看着鬼娃，“都已经落网了，真打算这么一声不吭的？一会儿我们的审讯工作可不好做呀，摇滚歌手。”
鬼娃突然一笑，看了看左右两遍，“谁有烟？给根儿烟。”
大军在他胸口一拍，“要什么烟！你还敢要烟！”
“……你们还希望我说什么？”鬼娃说道，“怨鬼索命，事实不就在你们眼前。”
董润豪盯着他，“怨鬼索命，可你是鬼吗？应该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骗局。”
鬼娃幽幽说道，“骗局？我骗了什么？瞧瞧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辈子人说，人的生前要是攒了太多怨气，死了之后也不会散尽，灵魂也就不会超生。她因为这城市的罪恶、贪婪、不负责……死不瞑目，我也因为这份怨气而诞生，以怨鬼的名义结束那些人的生命，不正是我的宿命么。”
董润豪等人均是一愣，原来鬼神之说还有这样的解读方式。
过了几秒，董润豪反驳道，“人类还没有脱离法律社会，没人可以对他人生命动用私刑。”
鬼娃却道，“如果法律那么伟大而神圣，能够约束现在的混乱，我也就不会出现了。”
“我不想和你扯那些。”董润豪的愤怒也被点燃，他也分不清楚是生气鬼娃破坏法律，还是气鬼娃口中罪恶、贪婪、不负责的社会在破坏法律。
董润豪记得，大爷爷曾经告诉他，天门的“天”字有很多意思，其中一个意思就是天网恢恢，所以他们来自江湖，却也可以称作是用特殊本领捍卫法律的战士，做到这一点没有什么难的，法律也确实是神圣的，难的是对付那些不守法的人。
还没抵达到安维局，董润豪就迫不及待的想进行审问，“整件事应该有别的参与者对吧？比如天照山的九难，一开始我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个利用天照山鬼神传说进行行骗的骗子，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骗，你也是骗，你们是一伙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鬼娃笑道，“小兄弟，既然刚才的问题你辩论不过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董润豪强忍着怒气，“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大军喊道，“董小哥，你还忍着干嘛，我要是你，先揍他一顿，狗娘养的杀人犯。”
鬼娃猛的转头看着大军，那双鬼神之目吓得大军一个激灵。过了几秒，他才想起鬼娃现在只是样子骇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鬼神，于是壮了壮胆子，抬起没有手铐的另一只手指着鬼娃鼻子，“瞪，瞪我现在就教你做人，不……是哥乌A———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军的半截手指已经被鬼娃咬在嘴里。
董润豪喝道，“松开。”
鬼娃没有停止，仍然死死的咬着。
董润豪没有被拷着的手立刻取出银蟒左轮直指鬼娃，“松开，松开！”
鬼娃诡异一笑，前方是一个天桥下的隧道，车子进去后，坏境变得更黑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军身侧的车窗被打开，外面的风将血水吹在董润豪的脸上，战梦梦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紧急停车，却见后面董润豪正在擦抹脸上的鲜血，大军则捂着断掉的手指惨叫，两个人的手铐像是连环圈一样套在一起，唯独坐在中间的鬼娃消失不见。
随后其他安维车辆也停了过来，董润豪为大军做了医护的紧急处理，战梦梦问向其它车辆的安维人员，“你们在后边看到他去哪了吗？”
一名安维人员说道，“没有，我就看到有个影子从你们车窗窜了出去。”
战梦梦道，“他那么小的身材，从车窗跳出去倒没什么，关键是我还没停车，还有两个大活人把他夹在中间，说他是幽灵也真不为过了。”
董润豪狠狠踢了一脚车胎，隔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先把大军送回去。”他说着话看向战梦梦，“……还有一次机会。”
战梦梦愣了愣，“什么？”
董润豪靠着车门，“当年在华龙酒店欺负九月的客人，鬼娃不会放过他的，我们要快……要快点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三天后，经过墨都市安维局一致商讨，由局长连一飞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他代表安维将鬼娃假扮九月的事情全面公开，以此来解除墨都市民的恐慌，也不能在让凶手继续穿着荒诞无稽的外衣作恶。由此一来，女鬼一案的热度提再次提升，光是网民的热议就炸开了锅，有人认为该及早抓住这个怪物，他给人民带来了恐惧和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以后谁还敢走夜路？有人却认为该放任鬼娃替天行道，死在他手里的本就没几个好人，他就是带着惩罚恶人的使命而诞生，是上天给人类的某种启示。对于后者的言论，安维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把这些人归为了键盘侠一类，反正网络平台谁也看不到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他们就是鬼娃本人，有着实体，又看似透明。
就在当天下午三点，董润豪和战梦梦突然一同来到安维局，他们带来新的线索。
董润豪见到宋云东的时候，本以为他现在会痛恨鬼娃以及他的同伙，因为他们的出现，让正义备受争议，还夺走了他好兄弟陈亮的性命。
可是，宋云东的表现却意外的平静。那天晚上，从他面对鬼娃放下枪的一刻，就代表他能打败心魔。也许，这才是一个安维应有的素质。董润豪从他和鬼娃身上悟出了什么，也总算明白，大爷爷为什么不让自己把仇恨看的那么重，因为仇恨会将人扭曲成魔鬼。董润豪暗暗发誓，他也会将仇恨放下。
随着宋云东召开了专案组会议，局长连一飞也参与了进来，眼下没有什么工作比这个更加紧要，一进会议厅连一飞便追问道，“怎么样？听说你们有进展了？是查到鬼娃的下一个目标了？”
“是的。”战梦梦递上一份资料。
董润豪抱着肩膀，“这个人你们一定很熟悉。”
连一飞拿起资料看了看，“什么人？”
几秒后，连一飞的露出复杂的表情，“孙封……竟然是他。”
孙封这个人，在墨都市算得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年轻时是个流氓混混，经常给一些夜总会、酒吧等娱乐场所看场子，凭借个人手段和机遇走到了今天，不到四十岁已经成了全省首富，多年来也是安维关注的头号人物，因为种种事件和迹象表明他在发展一股强大的黑恶势力，进行诸多非法交易，只是安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但一直对他进行着长期调查。
“我敢断定，鬼娃一定会找上孙封。”董润豪说道，“因为根据天门搜集到的情报，当年抢劫九月的人，也是孙封的手下。”
昨天，董润豪和战梦梦赶往孙封之私人别墅。然而，孙封的私人保镖毅然决然的拦住了两个人，即便是董润豪再三强调情况紧急，告知他们的老板很可能遭遇生命威胁，已经有多人遇害，他们听完之后仍然不为所动，董润豪和战梦梦也只好暂且作罢。
宋云东握着拳头说道，“也许，孙封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连一飞双手撑着桌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同志们，情况越来越复杂，可我们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机会，对那个置身于黑暗中的城市夜叉来说，也同样重要。他走在黑暗的无人小路上，在等……等待复仇的最后一击，等待好戏即将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