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瞳第一次看他那么不高兴,紧绷着的脸严肃的可怕,她知道此刻最不该说话的人就是自己,便下定决心当一个木头人,任由他牵着。“鹿风,”是舒琴音,她看上去状态不太好,眼眶还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她走过来喊他,然后用只他们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单独聊聊吧,我们的事不想让外人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鹿风看着她,沉默的脸变得更加沉默,他难得这么生气,周围的人也不敢再嚼舌根,纷纷吃着眼前已然凉掉的餐点。“好,”少顷他应道,然后向门外走去,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只微微握了一会儿,她的手心就出了一层薄汗。
“就我们两个吧。”舒琴音没有避讳,直接在她面前对鹿风说道。他瞥了一眼,扫过牵着的女孩露出些许尴尬,他淡淡地说:“她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就这样三人到了屋外,此时已经七点,夕阳与远处绵延的山相连,为天空染上了一片深色的橘红。
余晖中,只听鹿风有些不悦地说:“你故意的?”在一片迷离光晕中,她看见舒琴音的脸上有两滴眼泪滚落,像豆子掉到她昂贵的连衣裙胸口上。“我......没想到你会带人来的。”她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含着数不尽的委屈,“在一起后,我的生日你从来都没缺席过,何况这次是我的成年礼。”
“不必避重就轻,”他蹙起高挑的眉毛,语带讽刺“既然是生日你又为什么要莫奈扬撒谎骗我。”好在他很体贴把她放在身侧,半边身子遮住她,没让她夹在两人中。“我不这么说,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她也顾不上一旁还有艾瞳在,说道。
他挑起眉毛,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泄了气般,语气软下来道:“我不怪你,真的。”“那你为什么躲了我这么久。”舒琴音双手拉住他垂在左侧的手臂,仰起头努力与他对视。
“我只是想着,分开了就各自开始新的生活而已。”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从他手臂上褪下。艾瞳心里一颤,这是他哄骗她的话还是真的,真的是新的开始吗?“我没说结束,暂时分开,只是暂时的啊,鹿风。”她绷不住了,抱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掩饰自己的不自信。这样声嘶力竭的哀求,艾瞳觉得就连她一个女生都会想要同情,她心一慌下意识向鹿风看去,他没什么表情,甚至比以往更淡漠。
他握住艾瞳冰凉的小手,转身就要离去,临走前淡淡留下一句话:“很多感情不是想开始就开始,想暂停就暂停的。”“是因为她吗?”她追上去,扯住他衣服的一角,死死攥住不放。
艾瞳看向本是妆容精致,漂亮的人儿,此刻眼泪浸染了她的睫毛膏和粉底腮红显得狼狈不堪。听到舒琴音的质问,她也不禁好奇,也将目光投向他。“不是。”一个令一人意外,一人略显失望的答案,就这么平淡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们沿着街道走离开,她没再追。一路上,艾瞳见他眉心轻拧,神情不悦,也没敢说话,就那么默默跟着他的步伐。他走路很快,她需要走两步跑三步才能将将追赶上,也许是察觉到身边人的吃力,沉浸在情绪中的他脚步缓慢下来。
“不好奇?”他率先开了口,打破空气中的寂寞。“好奇什么?”她没缓过神,懵懵地抬头问。噗嗤,他笑出声,轻轻揉了揉她细软的发,说:“她和我的事。”“哦,”她有些迟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好奇,她没经历过这些,不知所措地答:“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啊。”
鹿风第一次发现,有人有像小羊一样呆萌的表情,竟是那么的可爱。“我们分手的事你知道吗?”他微微扬起头,看着远处泛灰色的天空几只孤鸟飞过,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自答。艾瞳不知道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就说:“不清楚。”这是真话,她的确不那么清楚他们分手的事,都是别人三言两语凑出来的。
“她异性朋友不少,不差我这一个,她觉得我不够疼她。”他的声音那么低,带着一丝悲凉,艾瞳的心开始疼痛,原来是这样,她突然说道:“不,你很好啊。你帮我解围,你照顾我的情绪,虽然.......”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把话说完,又觉得说超了自己的界限,兀自红了脸,悄悄低下头数着地上一块两块的青灰色的石砖。
“艾瞳,”他停下来,拉住她,深色瞳孔直直望向她,语气格外认真地说:“我不太会照顾人,但我会学。”“你很会照顾人啊。”对于人际交流白痴的她,这些内容显然超出了她接触的范围,她只是笨拙地否定着。
“今天这些事,可能对你有不好的影响。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我,”艾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一个月似乎太长也太短了,“我不后悔,愿赌服输。”最后,她还是说服了自己,她习惯了遵守规则,而不是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