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地陪着祁谨行吃完晚饭，肚子里的小鸡仔饿得开始叫嚣，她又被要求到楼下去继续完成艰巨的工作任务。
顾曾也搬着笔记本和一堆的文字材料，极不情愿地叩响他的诊室门。入眼即是干净整洁的环境，窗帘高高卷起，清晰可见外面街道上的居民穿行而过。这样，这里就像是小区生活的一部分，得体地融入其中。
猜的没错的话，全科诊室1是祁谨行的专属诊室，她留意过，其他全科诊室里的医生总是轮换交替，唯独他，每一次有事情找的时候，不是在楼上的医教科，就是在这里驻守。
和白天的繁忙景象全然不同，晚间来就诊的患者稀稀落落。顾曾也手持电脑愣愣地站着，环视一周，目测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过来坐这里。”祁谨行腾了半张桌子的空当出来，扣了扣桌子示意。往年有实习生过来的时候，照例也是坐在旁边观摩学习。
顾曾也听从安排，自给自足地搬了凳子坐好。就在他的里测位置，就像是读书时期的同桌。她一瞥眼就能看到他电脑上打开着的门诊病人就诊管理系统，他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还有……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搁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唯一的败笔是他那双单眼皮的眼睛，下垂时略微有些肿。
思绪乘着筋斗云，翻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何芷萝不止一次断定，顾曾也其人，外貌协会忠实会员。她对别人形成的首因效应占主导的就是外貌。
所以，祁谨行在她的心里原来是“最有气质任课老师”，后来，因为被拒绝进入医教科而成为“最讨人厌的领导”，那么现在……
“认真做你的PPT，在胡思乱想什么！”祁谨行拿过她手头的文字材料粗略地瞄了几眼——《祁阳市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实践与思考》，很专业的介绍，纵然是他来做，也不免要花一番功夫。
对，现在的他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那个刻薄的黑魔法老师斯内普。
耳边声音回旋游荡，闯入她的脑海，顾曾也吓得咽了咽口水，困窘地打开PPT。看他已经转向一边给病人看病，顾曾也悄然将自己的笔记本往靠墙的方向移了又移，确保他没办法正眼看到之后才安心。
研读了好多遍文字材料，还是不怎么看得懂，索性就放弃思考，全盘复制粘贴上去后向祁谨行交差了事。“祁老师，我实在是不太会，您随便看看就好。”这一次，顾曾也学乖了，现在他面前认怂再说。
“还算有自知之明。”祁谨行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犀利地指出其中的缺点，“动画效果太多，喧宾夺主，会让人忽略主题内容；每一张幻灯片上都密密麻麻地铺满字，起不到直观效果且让人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字号大小和颜色都有问题，不能起到突显重要信息的作用。”
算是意料之中，她准确无误地猜到祁谨行会提出一大堆的不满，三大点问题而已，已经算是厚待。顾曾也对上祁谨行的眼神，虚心接受：“谢谢祁老师，我马上修改。”
想要把笔记本拿回到自己的正中央，祁谨行却全然没有放手的打算。他接着指正，表情不咸不淡：“前面几个都是小问题，你这个PPT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灵魂，依着材料照搬照抄一通，全部都由文字堆砌而成，你想想看，如果你作为汇报者，你拿着这一份PPT，要怎么讲？”
面对工作时，他永远都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严肃认真的神情真想让人退避三舍。
“我会根据材料，分大标题讲述吧。”顾曾也丝毫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落在空气里没有任何重量。
“你还真敢回答。”祁谨行嘲讽地一笑，眼神落到顾曾也脸上，小姑娘的委屈和无辜眼神尽收他的眼底。他努力缓和神色，悠悠地说：“你知道你做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吗？是不懂，你对于金晴给你的这份材料没有任何自己的理解。”
嗯，确实如此。
“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是当前国家深化医改的一项措施。为了缓解现在患者‘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相关部门提出了小病在社区、大病在医院、康复回社区的分级诊疗模式，祁阳市是作为试点。我们中心的是以签约团队为基础开展工作，团队主要包括由签约医生、责任护士和辅助人员组成的核心团队，还有信息化助手、专科助手等支持团队组成，为辖区人口提供服务，”祁谨行娓娓道来，“服务内容通俗了来说，就是你们当时书里学过的社区卫生服务内容。”
……
对于这一全新的领域，顾曾也完全外行，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她的思绪云游在外被自己抓了回来。
顾曾也想起自己的小侄女也是这般，每每听到要做作业或是听一堆一知半解的知识时就找各种借口偷懒。
好巧不巧，肚子在此时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她，好像是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