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河翻过栏杆跳下,咚地一声落地,将看书的人吓了一跳,见一个瘦小老头举步跑向茶室。黄觉见他竟然不避众人目光地跑向茶室,不知何事令庵河如此慌张,御轻功“逐浪”飞下,也进入茶室。
黄觉见茶室无人,只能等下一趟升降机,待黄觉重新穿过石头通道进入玄冥殿,已不见庵河踪影,当即念起“回音决”,跟着奔跑声,便来到宫殿对侧。四下摸索,不一会儿便转动一只石兽的脑袋,打开了暗门。
“玄冥殿的机关也中规中矩。”黄觉心想着,走进暗门。
长廊,同进门的石头通道一样,只有壁上的烛火,与看不到头的黑暗,黄觉身材高大,甚至要矮着身走。
走了一段儿,楼梯向下盘旋。黄觉正思量要不要下去,就听见庵河大声哭叫,连忙纵步飞跃,向下奔去。
到了楼下,见一扇石门打开,庵河正跪着大声哭叫。
“完啦,完啦啊啊啊。”
黄觉走进石门,这个地下空间宽广,高耸的一根根立柱似乎是天然形成,又规则有方,立柱上的烛火台中,火焰居然是蓝色的。黄觉知道缺少空气之处火焰会是蓝色,但自己呼吸顺畅,并无异样感觉,于是走近庵河。
“守星司。”
“呜呜呜呜。。。”
黄觉走近看见,庵河跪在一个座位前,那座位宽大,石头竟发着淡淡绿光,分不清是玉石还是石头。
“守星司,你在哭什么?”
“没了。”
“什么没了。”
庵河一指座位,“走了。完了。”
黄觉站在原地,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谁走了?”
庵河直起身,展开双臂,仰天长啸:“水神共工!”
庵河长啸,随后又呜咽起来,过了一会儿回头见黄觉站在原地,面容冷峻,对黄觉说:
“大司命,你别以为我疯了,我清醒的很,你祭祀神木的那天并没有成功对么?”
“没错。”
“呵,大司命,我当时得知这个消息,还在笑话你,从未有大司命得不到预言的。我却没有想到,是神走了啊。”
“你是何意?”
庵河抬起头看着黄觉,一双眼珠因哭泣而充血。
“你可知道历代司命,玄冥殿供奉的是谁?”
“水神共工。。。可。。。”
“正是,神就坐在这儿,我这几日没有下来,竟不知道神已经离去了。”
眼见庵河又要哭泣,黄觉说:“你把话说清楚。”
“司命之所以能得到预言,即是以“出神术”得神意,让出自己的肉身,水神以神木树枝为媒,写下预言。神没了,哪里还有预言呢?”
黄觉想起当日情景,当时以为是林克与素衣捣乱,干扰了祭祀,故才没有预言。
“那盘子是先天造的回轮镜,可直通神意,我做了这么多年守星司,就是因为步步按照神的意志行事,可如今神没啦,神没啦啊,盘子不亮了。”
老头失去了他生命的核心,那仅有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眼看就要飞出去了。
黄觉回想起师傅当日的话:
“黄觉,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多疑,你会怀疑,所以你出色,但现在,我要教你相信。”
心想,我装作相信,可从未真正相信,我一直想不通,师傅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相信神灵。现在终于清楚了,竟如此简单。师傅绝不会相信不存在的事,除非神灵是真的。
“好了,别哭了,神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觉被庵河哭的心烦。
庵河擦干眼泪,站起来,对黄觉说:
“尊主必须立刻负起责任,成为真正的大司命,坐在这个位置上,以己之力形成庇护。”
“我难道不是大司命么?”
”嘿嘿,“庵河又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声,“您现在的大司命只是一个官职,从四品的小官,您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真正的大司命名叫“玄冥”,历代辅佐水神共工,司命只是个官职,玄冥却是神职。”
“我如何成为玄冥?”
“属下如今诚实跟您讲,我本不愿接纳大司命您,想让您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四品小官,涉及不了玄冥殿的核心,可如今,大神共工不知去向,此处失去保护,已岌岌可危。”
“蚩尤都打不进来,还有什么可保护的?”
“大司命,恐怕蚩尤此时就在城内。”
黄觉面目上虽无动容,内心还是一惊。
庵河说:“我会错,可卦象不会错,卦象说大震荡的余波回到我们身边,酝酿着更大的危险。那必然是战后消失不见的蚩尤。”
黄觉心想,君临彻底战败,数百百姓死伤,若不是神兵击中蚩尤,后果不堪设想,若还有比这更大的危险,那这满城百姓,此刻都在危险之中。
“我错了,全错了,”庵河焦急地自顾自走来走去,“蚩尤攻城的那天,恐怕神就已经走了,我居然上议打开城门放蚩尤进来,啊,罪无可赦之人,丢玄冥殿的脸。”
“共工若在,就不用怕蚩尤么?”黄觉问。
“不,大司命还不明白么?三星守卫着君临,如今缺了一星,结界便不复存在,君临如同赤身裸体面对一个战神,我居然还要大开城门。。。”
“你不是说只要大书部、启阳宫、司天牢无恙,只要这三处在,君临便坚不可摧么?”
“失了神,就如同盔甲里没装人,它怎么抵御外敌?大书部虽在,玄冥殿虽在,没有元神就位,便是个空壳子。”
庵河跪拜黄觉,说:“眼下此处已没有最坚固的屏障,除了你我二人无人知晓,我们必须保守秘密,并且,最快速度,铸就你的元神,趁着那大祸还未爆发之前。”
黄觉面色冷峻地盯着庵河,问到:“你可一心奉我,不再欺瞒么?”
庵河左手搭右臂,竖起三指,神色虔诚严肃。
“守星司庵河,自今日起奉尊主黄觉,以吾之生力,助尊主继位玄冥。”
黄觉右手搭左臂,竖起两指,说:“即奉吾命,即饮吾血,即成吾意,渊入大海。”
抽刀划破手腕,庵河仰起头,血液从黄觉手腕滴入庵河口中。
少时,庵河取出白色粉末,如黄觉先前手法一样,覆于伤口上,默念凝咒决,为黄觉止血。
庵河退后两步,又下拜说:“尊主,先前多有得罪,望您原谅。”说着拔刀剁下左手两个指节。
黄觉看得眉头一皱,还是上前扶起庵河。
“守星司,我们共同辅佐君王,守卫君临,自当团结。”
庵河却连连摇头:“大司命,我们所辅佐的,从来都不是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