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被大汉推着,向墙角后退,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如何能敌。可再退下去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林克看准那大汉手腕,反手去擒。
岂知大汉早有准备,抬手反擒住林克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林克喉咙,直将林克按在墙上。
那大汉如铁塔一般,任林克挣扎也移动不了制住自己的手臂。
周阿三走上前来,说:
“若不是你出卖我,或许我只是江湖上一个小贼,哪一天就被人打死了。哼,这又是天意,天意让你落到我手里。”
林克说:“你从前是小贼,现在是大贼,待在这司天牢最适合你这种冒充英雄好汉的贼。”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你们还有家人,有个厉害的爹把我抓起来,你是个好人,多了不起。”
周阿三凑近林克说:
“我是贼,可贼也该公平对待,我也不是犯了天大的案子,私闯民宅不过是关上几天,打一顿板子,可那黄觉给县衙的人说了话,将我关起来不审,隔三差五用鞭子抽我,伤疤现在还在我背上。”
周阿三眼中烧着仇恨。
“我待了一年!没人问我犯得什么罪!你猜怎么样?我越狱了,哼哼,天要送我走,还结识了一帮朋友。林克兄弟,现在哥哥我真成了英雄好汉。”
周阿三拉过林克的胳膊,说:
“把姚狗球的那把刀拿来,去把门口堵了。”
五六个人用背靠着牢房栏杆,房内顿时漆黑,从外面看不到林克被抵在墙上。
周阿三伸手接过刀,拉起林克的袖子。
林克说:“关你的是黄觉,你该去找他。”
周阿三说:“我会去找他,不用你说!”对着林克手臂一刀扎下。
林克紧咬牙关,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耳鸣声回荡忽远忽近。之前就有伤口,但与姚狗球战斗时只是被划伤,也未有如此深的伤口。
“知道兄弟会么?就是你崇拜的绿林好汉,看着我,看着我!绿林好汉就是这个样子,嗯?我在加入兄弟会的那一天就立下誓言,我周阿三,不论好坏,借一还三。”
刀从伤口拔出,林克硬是闷哼了一声,只觉脑袋里的血管咚咚直跳。
“哎!干什么呢?让开!”栏杆外传来狱卒的声音,可周阿三的人依旧背靠在栏杆上,像没有听见一样。
“出卖我。”第二刀咬着牙扎下,直插林克大臂内。
林克再没忍住,大叫出声。
“干什么呢?!”狱卒听见林克惨叫,又看不见牢房内发生了什么,急忙用钥匙打开铁门。堵在门口的汉子却定定不让,任凭狱卒以判官铁笔戳肉,硬挺在原地为周阿三争取时间。
刀拔出,带着血喷在周阿三衣服上。周阿三调转刀柄,改插为捅,在林克身上搜索第三刀该插在哪里。
只听一声咆哮,如野兽下山,门边的汉子被巨大的力量冲倒在地。
掐着林克的大汉身形一晃,便松开手,面向外站着,以身躯挡住身后的林克和周阿三。被声浪冲倒的手下狼狈爬起,纷纷离门口远远的,顺墙根贴成一排。周阿三手腕一转,将刀藏起,暗暗递给旁边的人,三两下传递,小刀就不知所踪。
转头对紧皱眉头的林克说:“还欠一刀。”
林克抬头,见贪狼君弯着腰站在栏杆外,打量着自己。方才一声暴喝便是他发出的。
狱卒冲进房间,对着墙根的人一顿拳打脚踢,一名狱卒发现姚狗球躺地昏迷,又上前查看林克,见林克清醒,即宣布:
“林克获胜。”
几名狱卒拉起林克,也不顾其受伤流血,将林克带出牢房。
林克被架着,心中愤怒,对前面走的贪狼君喊:
“他早就喊认输了,你们为什么不来?!”
贪狼君停下,转过头来,盯了林克片刻,方开口说:
“这里是司天牢,不是比武大会,没人觉得你打赢了,就是个英雄,就该被尊重,被照顾。你一喊,就会有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小子还以为自己身在人间呢?”声音低沉,竟没有之前的暴戾之气,一如语重心长,林克听后也闭了嘴。
路过十字路口天井的时候,林克强行抻着脖子往井里看了一眼。
漆黑无光,不知通路。
“赶紧走,看什么看,想进去转转啊?”狱卒说。
贪狼君未回头,说:
“下水道直通紫京港,所有的垃圾都流进紫京港里,实在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我劝你别想从那儿逃,会向下飞翔几十丈后落在老哇滩上,摔成肉泥,秃鹫就等在那儿,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死人,哈哈哈。”
贪狼君被自己逗得大笑,琢磨着自己的话,转弯走了,林克被带回自己牢房。
见林克被两人架着回来,血流不止,李立大惊失色。
“怎么会伤成这样?有人用武器?你们快给他包扎一下啊,他的血这样在冒。”
狱卒反手关上牢门,说:
“他要明天还能打,我就给他拿,要是不打了,别白白浪费我们的药。”
李立说:“还打?这样怎么打?这不被人打死了,你们看这伤口,分明是有人用利器,你们不管么?”
狱卒转身要走,林克说:
“明天还打。”
李立说不出话,见林克半个身子被血染红。
“还打就行,等着啊。”
李立用衣服里子干净的一面捂住林克血流不止的伤口,说:
“打吧,不打现在就得死。”
心中想起过世的亲人对自己所说:
“吃吧,不吃现在就得死,活下去,吃下去,毫无尊严也要活下去。”眼圈变得通红。
“我还没死呢。”
“我又没哭你。”
狱卒拿来绷带和创伤止血的药,丢给李立。
“一天换一次药,只有这个,内服的没了。”
临走想起什么似的,蹲下来,对躺在草席上的林克说:
“我们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知道么?你这样的,一天能死俩,劝你别打了,老老实实待着还能捡条命。”说完起身走了。
林克没有说话,用手捂着小臂上最深的一处伤口。李立急忙为林克敷药包扎。一小瓶药很快用完。
“这他妈也太小气了,比一只狗的量还少,他还以为自己给得挺大方?还换药,哼,不过幸好我都擦到了,哎?”
这时才低头看见林克捂着的小臂。
“你。。。你捂着干嘛,我都没看见!”
却发现林克已经昏睡了过去。
“完了完了,”李立去拉林克捂在伤口上的手,手已经沾在血浆上,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伤口又血流如注。
“完了完了,这怎么办?喂!来人啊!再给点儿药!来人啊!”
见无人理会,李立抓耳挠腮,忽然摸到脖子上硬硬的突起。
“哦!这儿,那死老头给我放血,血却止住了,好像就是脖子上这样东西,似乎是某种药粉。”
忙用手指甲扣了些在手心,洒在林克小臂上,那药粉如雪落大海,眨眼消失无踪。
李立便再扣,再撒,几次下来竟颇有效果,血不再往外冒。
“可不能再扣,再扣该我喷了,兄弟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绷带已经用完,李立将背心下摆扯下一道,为林克包扎。
随后瘫坐在地。
“跑货都没这么累,我的天呐。”躺下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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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坐在白色石椅上,一边抚摸白色石头的扶手一边说:
“为什么我坐上来椅子不会着火?”
一旁坐着的大胡子看了一眼自己坐着的熊熊燃烧的烈焰石椅,说:
“因为您和我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林克瘫在石椅上说,“火神大人坐在宫殿里自己暖烘烘的座位上,我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被人打个半死,还好意思说保护我?”
大胡子说:
“若不是我保护您,您早被冻死在戈壁滩上了,还有,为了保护您,劝您别和那个老姜走太近。”
“老姜怎么了?不是老姜把我从沙漠里背出来,我恐怕早喂了野狼了。”
林克已经对老姜心存芥蒂,但见大胡子似乎对老姜颇有微词,便如此激他。
“有我在野狼怎么可能吞食您,况且从刚才的对战看,你那拳脚功夫是从实战里练出来的吧。”
“你别说大话,还不是靠我自己,你有能耐,周阿三用刀伤我的时候你在哪儿?”
“那太子的第三箭可是靠您自己化解的?”
林克一愣,大胡子双手抱臂说:
“是我助您才没被那一箭刺穿眉心,您真以为自己有口吐真火的本领?”
“既然如此,你多帮帮我,明日我还有一战。”
“不可。”
“为何?”
“只有您生命危急,我才会出手。”
“我他妈。。。我都让人用刀扎了个穿,这还不算危及生命?”
大胡子瞥了一眼,说:
“这点儿小伤,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
林克闭上嘴不再和大胡子说话,心想大胡子会喷火,若是他睡觉就将其嘴缝起来,再好好暴打一顿。
二人皆沉默良久,大胡子说:
“明天你打的时候,还是你这拳法,三拳皆击打在敌人剑突下一寸处,不论敌人体型,皆可击倒。只是这招只能用一次,我在您体内存放的元神碎片也只够帮助您这一次了。”
“不必了,我靠自己,明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死在这牢中,你找别人去当你的狗屁炎帝吧。”林克说。
“您何苦和我闹别扭呢?”
“我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老姜有问题,你明明是火神却不肯帮助我脱离这司天牢,我哪年哪日才能脱离此处,没有力量怎么当炎帝,你把你的火焰力量传给我不行么?”
大胡子一声叹气,说:
“我并不是不肯帮您,而是若不将您逼到绝处,您是无法完成自身的觉醒的,纵然您拥有了我的力量,那也不过是第二个火神,你该去的是那个位置。”
大胡子一指居于上位的那把被太阳光笼罩的石椅。
“您现在只是一颗凡人之心,凡人之身,若不觉醒待到仇家寻来,定会陷入危机,到时候我也帮不上您,况且您因一女子断绝生念,令臣难堪,故才想狠狠逼您到极限,望您谅解。”
林克想,我在意素衣关你什么事,反倒让你难堪了?
林克说:
“不教就不教,说这么些话,我明日对战若是三拳皆按你说的打中会发生什么?”
“我寄存在你体内的元神碎片会释放力量,那人便当场爆体而亡,从此监狱里便无人敢与你交手,你就能接连不战而胜。”大胡子想,若如此做了,恐怕离觉醒的那一天就更遥远了,没有逼到绝处怎么能有觉醒,唉,为人臣子,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