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潜入水缸中，潭水深幽，漆黑不见底。
林克转头向上看，那水缸口如月亮浮在水面，透出白色的光。
他憋着一口气，向下潜去。
游了很久，一口气渐渐不支，却还没有见到任何事物，除了无际的深绿发黑的水。
“不行，必须得上去了。”
嗓子眼忽然一痒，林克剧烈咳嗽起来，惊慌之际发现，竟然可在水中自在呼吸。
他向上看，却不见了那水缸口，一时分不清上下，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前后左右都是一样，上下难辨。
“我该去哪儿？”
他奋力地向一个方向游去，以此打消内心的慌张。
“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的。”
林克觉得自己游了一个时辰，又或许从一条大河的上游抵达下游，可四周仍是空无一物，只有无边的水。
“莫非是方向错了？”
他又向“下”游了很久，直到他精疲力尽，漂浮在水中。
“这里没有出路，或许我永远出不去了。”
他闭上眼睛片刻，睁眼时，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周围依然是无尽的水，远处却有一团漆黑不明的事物漂浮在水中。
林克立即游过去，当他游到近前才看清，是一个人。
这个人的四肢被锁在四根漂浮的铜柱上，铜柱都很短，只有一尺长，却在水中漂浮不沉，上面刻着奇特的花纹。
林克盯着那人，却越看越后脊背发凉，被锁住的这人，不就是自己么。
他伸手过去，想要触摸那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手在半空，那人忽地睁眼。
“外面好玩么？”
林克第一次听着自己说话，那声音陌生又熟悉。
“不好玩，我险些死在外面。”
那人笑了笑。
“那不是很好玩么？”
“你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
“我就是你，另一个你。”
“世上或许有长得相同的人。”
“你流落到君临城，被关在司天牢，还被人挑断手筋，这些都是源于咱们的小妞死了，我说的对么？”
“我不管你是谁，休想再糊弄我，也不要再说什么咱们的妞。”
“不然呢？”
林克转头游走。
“哎哎哎！不说了！你这人面对不了现实。”被锁之人连忙叫住林克。
林克游回来，说：
“现实就是，我是我，你是你，你知道我的事情不代表你就是我。”
“对，你说的没错，你是你，我是我，我知道我是谁，可你知道你是谁么？”
“这与你无关。”
“别无关啊，我俩长得一样，这现实近在眼前，你不愿面对么？”
“这一切可能都是幻觉，就像那大胡子一样，真身并不在此处，你只是幻做我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了。”
“行，去吧，你可以出去了，向上一直游，又回到司天牢。”
“老太太要我来这里找一样东西，你可知道这里有什么？”
“你能不能正视现实？我！就是你要找的，赶快放我出去，不要再耽误时间，许多事情都发生啦。”
见被锁之人这么着急，林克反而不急了，他说：
“你说你是另一个我，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被锁在这儿？”
被锁的林克嘿嘿笑了，很无奈地看着林克说：
“除了林克本人，谁能锁住我呢？”
“我不曾锁你。”
“你却能放我。”
“我没有锁你，有人将你锁住必定有什么原因，或许你是一个坏人。”
“也有人将你锁在司天牢，你是坏人吗？”
林克沉默了。
被锁之人继续说：
“你想出去对么？我也想出去，但唯有合作，我们才能出去。”
“怎么合作？”
“你放开我，我带你出去。”
“我相信了，你就是我。”
“这就对了嘛。”
“因为我感觉到了，你在试图骗我。”
“大哥！我为什么要骗自己啊！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放开你，你要将我留在这儿，对么？”
这回被锁的林克沉默了，片刻他笑着说：
“看来真是，我们隐瞒不了对方。我告诉你，脱困的方法确实是将你留在这儿，我比你强大，我能轻而易举地从司天牢出去，当我出去，你也就出去了。”
“不，我会被你留在水底。”
“你他吗，唉，你要信我，我不会害自己的对么？这样，我出去是为了报仇，我去把那个人杀掉，我们俩再换回来，我可以起誓。”
“我在水底怎么保证你会回来？况且你还要杀人，我更不能将你放出去了。”
“你在司天牢待过，那里哪一天不死人，你现在倒见不得杀人了？林克，我告诉你，自己是无法对自己说谎的，你明白么，我刚才所说的有没有假话？”
“这倒没有。”
“所以！我可以对你起誓，对自己起的誓是必定会被实现的。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永远和我待在水底，顶多你可以上去，回到那下水道里进退不得。要么，我给你一个你可以接受的约定，我现在起誓，我出去，杀了那个人，便即刻将身体归还给你。”
被锁的林克定定看着林克的眼睛，在他的沉默中不发一言。
进退不得听天由命的日子林克再不想过了，选择摆在眼前，他答应李立要带他出去。
许久，林克抬头说：
“说好了只杀一人。”
“杀了那人，身体即刻归你，我还回到这里。”
“我如何放你出来？”
“只要你心中想着放我出来，我便出来了。”
被锁的林克按捺心中的狂喜，与林克对视。
林克心想，眼下唯有此法可以脱困，他这么强的愿望要出去报仇，必定是那人带给了他很大的折磨，或许就是将他锁在这里的人，或者说就是将我锁在这里的人，他们对我或许做了什么，我却不知情。
林克对上被锁之人的双眼，心中想着，出来吧。
一恍惚，只见那林克周围的铜柱锁链消失不见，已然是自由之身，并四下摸索手腕喜不自胜。
不，不是他的锁链消失不见，而是自己与他交换了位置，四肢被锁在了铜柱上。
“怎么可能？你骗了我！”
“嘿嘿，你别慌张，我没有骗你这你知道，我只是没有告诉你一些事，你放心，誓言是必须被实现的，由不得你我的意志，等我杀了那人你便自由。”
“你。。。”
那自由了的林克周围的水翻滚起来，不断冒出气泡。转头对被锁住的林克说：
“再见，我自由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