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王山东
入口之一---台
冲大人目色晦暗地看着隐心:
“不能再进了,我们所带的两百精锐才走到路程一半,现下所剩不足八十人,为今之计,退到山中休憩整顿,再从长计议。”
隐心万分不甘地望着前面深不见底的山洞,狠狠地说:
“台之入口竟完全是一条绝路,只能这样了。”
“好,退!”
冲大人命令道,所有人的缓慢向后,退出山洞。
当他们退至入口之时,隐约可见,东侧“语”入口处,巍然站着两个人。
“是谁?”
对方也已发觉了他们的存在,疾声喝道。
对方两人黑衣蒙面,跃过草丛,杀将过来。
“看来是同路人啊!”
隐心冰冷笑道。
以少敌多的局面,刚刚搏杀了一刻钟,山下,俨然整齐的步伐正向这边而来。
“有伏兵!”
蒙面人中其一警觉地。
“走!”
另一人点头。
两人相视一眼,横剑荡开的夏国、藤国拦截的侍卫,飞身疾走,隐没于草丛深处。
“躲蔽!”
隐心急忙下令,众侍卫一一埋伏起来。
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驼着嵘象王与一个带着黑纱斗篷、穿着大红色绫绸的神秘人,步步接近集王山,他们二人身后是弓箭齐整的沙翼军陆续开拔而来。
马儿停在南面的入口,马上的人轻轻一抬手,沙翼军即可停止行进的步伐。
“自合门而进。”
那人轻声说。
“合门进!”
嵘象王振臂一呼。
“原来,真正的生门是合门,而之前得到‘台’门是生门的线索都是用来混淆我们的,这个千刀万剐的嵘象王!”
隐心咬牙切齿地。
“还好我们及时退出来,紧跟他们,但是一定要万分警惕,嵘象王此人过于狡诈。”
冲大人分析。
合门而入,历经八卦剑阵、飞沙走石阵,两大阵之后,嵘象王带领的沙翼军终于走到了集王山的开阔山洞之中。
山洞中,石壁光滑,唯有四头石兽镇守在侧,一眼望去,空空如也。
红衣人往前几步,摘掉黑纱,露出一双妖异的碧眸,声音嘹亮:
“智叶,你到最后还不是防不胜防,一场空吗?集王山的这一切还是属于我的。”
智叶是先鹿垚国主的名字,嵘象王此时立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碧后只身上前,按住左侧护洞神兽脚下的一块圆石,洞中正前方的墙壁霍然颤动起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那面石墙渐渐自左右两边打开了。
眼前,是一片金光灿灿之景!
碧后缓缓走近,山洞中央放着数十只箱子,打开后,都满满装着闪闪发光的金子,两边更有奇珍异宝,各类古玩珍品,稀世罕物,数不胜数。
“真的是集王山宝藏!我们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嵘象王奔跑到中间,几乎狂喜成疯。
一起进来的沙翼军,也早已疯狂,他们的双眼都泛着异样的光,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各种的诡状异形比比皆是。
碧后看着他们贪欲丛生、几近疯癫、茫然迷失自己的模样,珅然大笑:
“集王山!不愧是个绝好地方啊!”
“看谁敢动这里的东西!”
杜寒一飞身而下,站在山洞正中央,蓝眸如洌。
祝鼎飞、敖飘、天心齐齐落在杜寒一的身旁。
“你终于肯露面了,逃之夭夭的六王子,怎么?你已经被我正式逐出王室,还对智叶留下的这些宝藏念念不忘吗?”
“你不配提及先王,你不过是一个穷极一生都在虚伪中挣扎,在欺骗中讪笑,在阴诡暗黑中徘徊的魔鬼而已!”
杜寒一声声欲裂。
“六王子,他是先王之子?”嵘象王惊骇地喊道,“蓝眸!不错,就是先王之子……”
“嵘象王,你死期将至,今日倒是可做个明白鬼了!他就是你谋权篡位的鹿垚王的亲生儿子,还有那个四公主的遗孤,他们就站在你的眼前,你猜接下来,他们会不会一刀一刀地刮了你呢!哈哈!”
碧后幸灾乐祸之极。
“六王子?四公主之子?”嵘象王的眼睛在杜寒一与敖飘之间徘徊,絮絮念叨,说到最后已经声如蚊蝇,犹如哀鸣,“你们真的活着回来了。”
“是该回来了!”敖飘冷冽的蓝眸毅然俯视着他们,“当年,就是这妖妇屠杀王室,王宫中血染成河,成碧王子及时赶到,控制住妖妇,缴杀其同党十一碧妖,之后,先王下令将妖妇施于火刑,可碧眸异族发难,举兵逼宫,动荡的王宫朝不保夕,嵘象王隔岸观火,事后方才假仁假义出兵平叛,坐收渔翁之利,丝毫不漏马脚,这番棋高一着,干净利落之杰作,让你着实得意了这许多年吧!”
“妄言,本王没有.....本王一片忠心耿耿为先王分忧......”
嵘象王蓄意狡辩。
“巾谷城到王宫,行军所需不过四个时辰,你却走了整整一日之久,你的心早已被恶狼掏食殆尽,哪里还有什么忠心可言?”
敖飘傲然抬头,再不想多看如此虚假伪善的人一眼。
嵘象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洞中的沙翼军一片哗然!
“有恩必报,有仇必索!你二人与我们之间,不仅有十九年前血海深仇,更有今日祸民殃国之罪,统统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杜寒一声声平仄。
“不错,王室血案出自我手,哪又如何?智叶这个有眼无珠的昏君,当他独宠杜侧妃,要立她的儿子为储,当他排斥我碧眸族人,要将他们都外调到最北的极寒冰川常年驻守无归!你们岂知?碧眸族人可是与鹿垚国在铁骑之下歃血结盟的兄弟,是在鬼门关饮毛茹血共患难的生死之交,智叶本人恶意忘本在先,我发誓要让他为自己的荒唐付出惨重的代价,让鹿垚的世世代代后悔不已!”
碧后语气悲诀,碧眸如焰。
“这就是,鹿垚国两代恩怨纠葛的全部的真相,多么可恶可悲啊!”
凝眸望着身旁的杜寒一与敖飘,天心的心中至痛!
“你的猜忌、妒恨、私欲就让数以万计的人为你送命,也让鹿垚葬送在这个无信无仁小人的手里,你该死!我问你,你的儿子呢,他当时不过一个襁褓婴儿,为什么也要亲手杀死他?”
祝鼎飞冷眸如寂。
“他身体里流着蓝眸族的血液,这就是不可饶恕!我一定会毁灭他毁灭你们,有你们作伴,我儿亦能安心上路。”
碧后血瞳忿然,仰天长啸。
“疯子!恶魔!”天心怒斥。
“我让你们活到今日,让你们来到智叶生前最秘密,最在乎的宝藏之洞,理清你们心中的是非疑惑,你们的心愿已了,该是我了却心愿的时候了,让我亲手了解你们去陪我的碧儿吧!”
碧后狞目而铮。
“我却不知,这些年,尽是你让我们活着的?当年你有那个本事杀得了我吗?自作孽不可活,一想到你毫无尊严地败在成碧王子脚下,伏地哀求的模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杜寒一大笑道。
“你!敢提及十九年前?成碧......成碧那个早已做了骨的混账!他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再杀我一回不成?如今没了他,就凭你们几个,杀得了我吗?我等了十九年,终于,这个把你们一网打尽的机会没有白等!”
碧后情绪激动,抖动的碧眸宛如冽冽的魔火。
杜寒一眼看着碧后几近疯狂,继续挑衅道:
“成碧王子奉天执法,仗义出手,救了我们一命,并把我们带到来善寺,是我的先师极力挽回我们的性命。只是,王子太过仁善,他还救了一个最不应该救的恶魔,就是你那不死不灭的碧儿!”
“你说什么?”
碧后的血瞳明显地在颤抖着。
“寒一,你为什么要故意拖延?你到底要做什么?”
祝鼎飞察觉到杜寒一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十九年了,你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但是他却活着,像你一样,像个鬼魅一般的活着!”
杜寒一提高声音,越说越激动,引得碧后情绪大乱。
“他在哪里?他是谁?你快告诉我,不然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碧后转身,四处查看,怒目吼道。
“你想知道?他一直在我们的身边,更是亲眼目睹了你这个毫无人性的亲生母亲桩桩件件恶行。降灵,不是吗?”
杜寒一抬起头,看向远方的石壁一角。
“降灵是谁!”
碧后知道杜寒一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她一直觉得有的一双犀利的眼睛正死死地看着自己,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降灵自黑暗的壁洞飘下,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喜怒哀乐也没有一丝的活气。
“碧色眼眸?他就是那个妖怪?那日城中杀人如麻的妖怪。”
嵘象王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恐惧地喊道。
“离我远些!”
降灵低着头,喝住碧后想靠近自己的脚步。
“告诉我,你是谁?”
碧后伸出一只手,指尖碧光荧荧。
奇怪的事发生了,降灵的双手也同时发出了缕缕的碧光,隐隐灼灼。
“我谁也不是,你们滚开!”
降灵望了一眼杜寒一,碧眸如蕴。
“你是碧儿,你定是碧儿!”
碧后放下手来,惊喜地打量着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再也无法否定眼前异常震惊的事实。
“我不是!我警告你走开!”
降灵抗拒地凝视她,面色愤怒、冷漠无比。
“你无法否认,你就是我的儿子!”碧后语气决绝,她抬起右手一拂,一震凌厉的风刮过,降灵险些没有站稳,“我生了你,难道就是让你不承认我,让你不敢面对现实,让你只知道躲避的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碧后的儿子,是不是北原上纵意洒脱,傲视群雄的碧眸人的后世子孙?”
“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不是。”
降灵陡然冷笑道,声音戚然冷滞。
杜寒一趁此时机,冽冽一掌,径直逼来。
碧后急忙回了一掌,却因无法集中精神而全力以赴,猛然退避,杜寒一亦被对方震退数步。
“偷袭我,你们觉得有用吗?”
碧后的眼底暗潮涌动。
“你我等的就是今日此时,该做个彻底的了断了。”杜寒一轻跃,霍然劈开一剑,“正是你这一掌,才能让我激发出体内的力量。”
杜寒一在道道光晕之中,黑发飞扬,血瞳翻涌,犹如荆棘地狱归来的魔鬼。
“师父他,入魔了!”
天心眉间一皱。
“原来他早有打算,快去助他。”
祝鼎飞寒目如冰,急急飞向对方。
“不好!杜主持的魔性复燃了。”
此时,莫邪泷璃正站在洞口处,满脸的担忧,她身旁是同样惊诧的照镜生、照溪歌。
“今日就是他与碧后的生死之战,怎么办?”
照溪歌现在已然知道了杜寒一口中不得不战的原因,心中惴惴不安。
“若是杜寒一没有入魔,他们定会处境困窘,如今这般,倒是多了几分胜算。”照镜生沉思说道,“这个碧后祸害的不仅是鹿垚国,更是殃及了周边列国的无数百姓,你们都别担心,这件事我管定了。”
“哥哥,你真的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吗?”
照溪歌问。
“我可不是为了杜寒一。”
照镜生金眸冽冽回看照溪歌。
“这个碧后用了十余年时间,修习自己的内功,那必定是邪恶异常的,一定要小心了。”
莫邪泷璃叮咛。
照镜生和莫邪泷璃双双跃入山洞中央,随着他二人的加入,山洞中的合战蔚为焦灼。
“撤出洞外!本王命你们快撤!”
嵘象王跌跌撞撞扶住洞壁,向沙翼军下达命令。
这一回,沙翼军集体迟迟未动。
“辅政大人要去哪里啊?”
隐心冰冷的剑稳稳压在了嵘象王的脖子上。
“辅政王,你一手策划的好戏才刚刚开场,怎么就要走了呢?”
冲大人站在嵘象王眼前,目色俨然。
“隐心太子!冲大人!你们何时进来的?二位说的这又是什么话?”
嵘象王目光闪烁。
“刚刚进来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辅政王,说明白些,逖国宰府、北仓国王子,不皆是掉入了你的陷阱之中而毙命的吗。就连我们也差一点中了你设好的圈套。”
隐心狠狠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哪一个入口才是生门?是碧后知道,我是被她胁迫着进来的。”
嵘象王说。
“你当然不知道,所以你想用我们来一一替你地投石问路,曲尔、渊子阳做了王陵的第一块敲门砖,而我与冲大人就是集王山的第二块敲门砖了吧。”
隐心当然明白了这个人的险恶用心。
“只可惜千算万算,十余年的处心积虑,你还是算不过老天,碧后是老天特意送你的大礼。”
冲大人毫不客气地拆穿嵘象王。
“事到如今,实话跟你们说了,今日碧后在此,这里定是尸横遍野,你们谁也别想拿到宝藏,且听我一句,保命要紧,宝藏的事,来日方长,我们再行商量。”
嵘象王竭力想扳回眼前的劣势。
“哼!来日方长,说得倒是好听啊!你竟如此自信,还会有人再一次地信任你!确演的好,众人千面,都不及你一人千面啊!”
隐心闭上眼,手中的剑一划,嵘象王血溅当场,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