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王府
荪初顺着正大街寻了出来,正好看见收伞而归的莫邪泷璃:
“泷璃姐姐,我正找你呢,慕掌门醒了。”
莫邪泷璃心中舒了口气,随着荪初进门,转进了内院:
“他的情况好吗?”
“刚刚醒来,唐姑娘也来过了,说晚上要用药草给慕掌门他们药浴,方可散去咒术留下的余毒。”
“用药浴清除毒性残余,唐姑娘真是思虑周全。”
莫邪泷璃说话间,已经到了慕星痕所住的屋子。
“慕师兄。”
莫邪泷璃欣然,看到莫邪平威、莫邪文暄也在屋里。
“你来了。”
慕星痕的眉宇间已褪去了那层雾霭般的凝重,神色平静。
“大家别站着,坐下来说。”
莫邪平威说。
“让你们担心了!这场战祸也算因我而起,我承受其中也是应该的,只是让你们也跟着受苦了。”
慕星痕微低着头。
“是非对错点滴心头,你是个胸怀大局且信念坚定的人,自你决定所迈出这一步的那日起,就一直勇往直前,为我们所不及。今后你做任何决定,我们会支持你。”
莫邪文暄点头。
“文暄,你们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无可替代的。”
慕星痕目色清冽。
“泷璃,爹又怎么会看错人呢。”
莫邪平威望着莫邪泷璃微笑。
“这下好了,大家的心结都解开了,都不用再每日忧心忡忡了。”
荪初笑眼弯弯。
青从阙走进厨房:
“兀笑,你去歇歇吧,我来看着熬药。”
唐兀笑放下手里的药材: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放心,我没事的,行医这一行,忙起来便是白昼颠倒,我早已习惯了,倒是你面色尚不佳。”
“我已经休息好了,我来帮你吧。”
青从阙忙去照看炉火上的药罐。
“好。”
唐兀笑只好点点头。
“杜师兄、祝师兄他们已在讨论明日的战势部署,想来明日之后,终于可以还胤城一个安宁。”
想到如今的胤城不过只是一具荒芜的空壳,青从阙心情沉重起来。
唐兀笑看着她此时沉默了,内心感同身受:
“我先前不太明白祝师兄与杜师兄为何一定要主张窒息干戈,化解私怨,现在想来,若是人人以自己的意愿与利益为先,这世间有多少数不清,断不明的世代恩仇要偿还!那大都,也必然成为下一个胤城,天下会接连有无数个胤城的悲剧再重演,最终苦得还是百姓。青师姐,他们会放弃复仇吗?”
青从阙望向窗外,眸色寂然:
“我不知道,今早泷璃到我屋里,我看得出她的内心也是异常煎熬的,都给他们一些时间吧,就像你师兄他们一样地信任他们。”
唐兀笑站到她的身旁:
“青师姐,你知道吗,我魔怔一般地一直想弄清楚一件事,祝师兄与泷璃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如今,我终于看清楚,他们两个人,彼此明白对方内心的最痛处,最深处,最低点,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替代、无法比拟的深刻情感。我又何必纠缠其中,大梦不醒呢?”
青从阙也释然一笑:
“也许,我们都要学习你的心境,暂时将自己置身事外才能看得更明白。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永远保持客观冷静的态度,尤其面对的是你最在乎、最亲的人。兀笑,最懂得彼此的两个人往往也最能伤害对方于无形。”
唐兀笑陷入沉思:
“但愿他们能尽快解除心结。”
青从阙看向她:
“兀笑,雨过天晴后,一定不要忘记抬头看看远方,因为,那里一定有属于你的风景。”
唐兀笑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张清朗儒雅的面容:
“安心吧,解我者,惜我者,会出现的。”
正厅,祝鼎飞、杜寒一、慕星痕、金河、莫邪平威、莫邪文暄、沨蜃楼正在商议明日与逖国的战事细节。
沨蜃楼走上前来:
“王爷的部署我等都一一记下了,只是那个枯叶的咒师着实让我军气势大减啊。”
杜寒一颔首:
“沨将军放心,今夜子时,我们会一探敌营,先解决这个枯叶的问题。”
沨蜃楼一惊:
“这个,是否太过冒险?”
祝鼎飞眸色如寂:
“沨将军勿担心,一切已准备就绪。明日破晓前,等我师兄返回胤城城门之时,我军就可正式对阵逖军。”
慕星痕目色疑惑:
“你们要如何做?”
杜寒一解释:
“今夜,我会与青师妹潜入敌营中,尽快控制住枯叶,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慕星痕瞬间明白了:
“你们要用离魂术控制枯叶。”
杜寒一点头:
“正是。”
莫邪文暄说:
“如能除掉枯叶,我们必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逖国也没有了叫阵的资本。只是,逖国沿路至营帐都设下了重重迷障陷进,你们打算如何潜入?”
莫邪平威说:
“如今,大家同舟共济,你们有何计划不要隐瞒我们。”
杜寒一蓝眸幽深,望着大家:
“放心,进入敌营的路线我们已经一分为二,细细研究过,可行。”
“既然如此,我对奇门遁甲略知一二,我可以与你们二人同去,以便从旁协助。”
金河目色慎重。
祝鼎飞颔首:
“好,就这么决定!明日破晓我会整军待发,等候你们的消息。”
翌日,破晓
城门口,元军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北方上空,一支烟火窜到空中,瞬间炸开了五色光芒。
“王爷,我师父他们成功了!”
天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放下来。
祝鼎飞黑眸如洌,一声令下:
“出发!”
极北边境,这里历朝历代都曾无数次地重现过诗句中的悲壮景象---
提剑跨骑烟飞灭,
白骨如山残满径。
醉卧沙场笑风云,
阑外夜啼归故人。
逖国大将葛近列阵于前,怒然喝道:
“宴王,你们的君主噬杀无度,猜忌手足,哪怕对一个天霞派亦是不能容忍,赶尽杀绝!如今国将不国,你们此番是为谁而守城?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祝鼎飞巍然不动,声声平仄:
“元朝的内政如何,不劳你多费心,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大虎亲兄弟,寻常百姓家,还有同胞兄弟间为了一个饼而争强好胜,民间称之为怡然之乐,而偌大一个国家,政见不同,群臣再议,不可避免,说到底,只要是为了元朝社稷,终会拨云见日,拭目以待又何妨,本王认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到此,本王倒有一点不明,逖国曾与元朝签订休战议和国书,两国约定,百年内止戈休憩,共享太平。难道,逖国就为了几句居心叵测之辈的流言蜚语,背信弃义,失信与天下?伐站于黎民?”
葛近眯着眼:
“宴王,果然如传闻非池中之物,亦是好口才!只是成王败寇,两国已经烽烟对峙?说这些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祝鼎飞冷冷地:
“元朝并不是怕出兵,只是顾惜苍生安危与两国费心费力建立起来的邦交。”
“我奉国主受命,今日必将攻下胤城,直捣大都!”
葛近显然心中主意已定。
慕星痕厉目问道:
“口气不小!难道逖国凭借的就是枯叶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嚣张狂妄吗?”
葛近说:
“枯叶大师,自然所向披靡,宴王与杜主持不是败在枯叶之手吗?”
慕星痕执剑而立:
“邪魔妖术,不足为惧!否则,我们今日又怎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葛近心中一震:
“你们果然无伤无痛?”
此时,军士来报:
“禀告将军,枯叶大师不见了!”
葛近怒道:
“你说什么?”
军士耳语:
“昨夜,枯叶大师还安然无恙地在大帐之中,今晨我去叫他,发现他不见了,营帐中似有打斗的痕迹。”
葛近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你配人寻找了吗?”
“属下已经四处找过了。”
“不好,怕是中了元军的诡计。”
葛近心中说道。
“怎么,是否大营中有何事急需处理?”
莫邪文暄故意问道。
葛近一声吼:
“定是你们掳走了枯叶!”
此时,两方的军士均来回禀:
“将军,西北方向有铁骑军靠近,南面也有数万军队徐徐而来。”
“王爷,我军西北、南部均有军队开拔而来,逖国军队看到此景亦为惊诧,来者不似是逖国的后援。”
“再去探!”
祝鼎飞看向身旁的慕星痕、天心、莫邪兄弟俩,心中暗自思量,究竟来者是谁。
“西北以北便是思越国边境,而南面是鹿垚国的系璧城。”
莫邪文暄点点头说道。
众人凝眸望向一片浓烟滚滚的天际,听着如雷动般的马蹄声震彻大地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