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相互劝酒,一直喝到半夜时分。这于玉立是酒越喝话越多,话越多越要喝,直到最后烂醉如泥,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汪文言虽然没有醉倒,头却也昏昏沉沉,痛得厉害,最后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回房间直接入睡。
凌晨四更时分,汪文言被尿憋醒,跑去厕所小解。回来路过秦伯的住处,发现房门还开着,心想这秦伯也太大意了,睡觉连房门都忘记关了。正要把门关上,却又想起了什么,便走进房间里去一看个究竟,发现秦伯并没有在,而且连被单都是整整齐齐的。汪文言不禁狠狠打了个喷嚏,人也清醒过来了,这秦伯向来很守时,现在却是彻夜未归,想必是出事了,也怪自己,非要安排秦伯夜里了还去外面打探消息。
不出汪文言所料,秦伯还真出事了,这天傍晚,秦伯离开了于宅便直奔胭脂胡同的万春楼,结果正好碰上五城兵马司的官差在那里盘查过往人群。这秦伯大晚上的独自在万春楼附近转悠,又操着一口浓重的徽州方言,自然引起了这些官差们的注意,结果被当成红封教的可疑分子抓了起来。好在秦伯没有暴露身份,只是说自己是来京城走亲戚的,一时迷了路,也没有展示自己的一身武艺,却也被一个蛮横的官差扇了两个巴掌,抓起来关进了北城兵马司府衙内所设置的临时牢房里。
这秦伯是跟了汪家几十年的老仆人,也是这次汪文言进京最重要的助手和保镖,他若真的被抓走关了起来,那便等于砍掉了汪文言的臂膀。因此,汪文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天色还很暗,还是赶紧去叫醒了于玉立,一起商量对策。
“文言老弟,你先别急,等天亮了我去朝廷各部门打听打听,若秦伯真是惹了官司、冒犯了官差,要么被扣在顺天府大堂里,要么扣在兵马司的府衙里,或者是关在刑部大牢里,又或者是被锦衣卫抓走了。这几天,他们奉命在京城里大张旗鼓的缉拿红封教歹徒,拿不到歹徒,恐怕又在抓些无辜的百姓来充数了。”于玉立说道,“秦伯肯定是被这群**子给抓走了。”
汪文言点点头,赞同于玉立的判断,为今之计,是要先把秦伯找到,而自己刚来京城,在这里并无亲朋故旧,只能依靠于玉立这个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去打探消息,去通融关系,但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秦伯平安归来。
“对了,黄四在京城这片熟人最多,他或许也能帮上忙。”于玉立补充道。
“那就全拜托大人和黄管家了。”汪文言恭恭敬敬地向于玉立作揖,表示感谢。
“哪里的话,文言老弟,你太见外了,你和秦伯都是进京来协助我的,我于某人感激还来不及。现在秦伯下落不明,都怪我于某人照顾不周,实在惭愧啊!”于玉立拍了拍汪文言的肩膀,然后十分感慨地说道:“我是恩师的学生,多年来受恩师的教导和提携,你又是恩师的亲传弟子,文言啊,恩师不在了,我们师兄弟一定要同舟共济,共同辅保太子,以慰恩师的在天之灵。这样,今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别老大人大人的,如何?”
汪文言楞了一下,这于玉立居然不知道顾宪成还活着,看来这顾老夫子真是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连于玉立这样忠心耿耿的门生也未告知实情,好在自己从不乱言语,没有去捅破顾宪成的这个天大的秘密。
“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汪文言跪下去,郑重地向于玉立行大礼。
“贤弟快请起!”于玉立赶紧拉起汪文言,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