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苏沐阳能动了,便下床给杜广生夫妇俩磕头行了大礼,拜谢救命之恩。
夫妇俩连忙将他扶起,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余翠萍握着苏沐阳的手道,“孩子,你太懂事了,要是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这几日间,苏沐阳也观察到,杜广生夫妇俩,并没有孩子。或许,这就是他们俩那么全心全意照顾他的原因,他们肯定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苏沐阳脸上也洋溢着笑,“要是我也有二老这样的爹娘就好了。”
余翠萍趁势就接过了话头去,“要不,你就认我们做义父母吧,你这孩子,太招人爱了。”
苏沐阳心中,也有此意,当即便应允下来,又磕头行了大礼,叫了义父义母。
杜广生夫妇俩,高兴的合不拢嘴,立即便着手准备,请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过来,办了一个极为盛大的收义子的仪式。二老还把自己珍藏的一样至宝,穿云雷火梭,作为礼物赠送给了苏沐阳。
这穿云雷火梭是集攻击、防御、飞行、钻地、行水于一体的宝物,乃是夫妇俩传家的至宝,这次当众送给苏沐阳,也就是确认了把苏沐阳当做家族传人的地位。
众人见到夫妇俩送出这样异宝,都纷纷前来向苏沐阳道贺,尤其是杜氏家族的那些长辈,一个个排着队上前来跟苏沐阳说话,仿佛苏沐阳真的成了他们家族一脉的传人一般。
血魔老祖,一再提醒苏沐阳,觉得事情这样进展太快,苏沐阳把这一切想的太简单,让他踩一踩刹车,不要让事情进展的太快。
然而苏沐阳早已如入云端,犹如生活在了花团锦簇之中,根本就停不下来了。这是他所梦寐以求的事情,有父母的关怀,亲戚朋友的重视,左邻右舍的热情接纳,这是他小时候遍体伤痕,躲在柴房或灶台瑟瑟发抖时所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
他本以为这是幻想,是永不可实现的期望。而今却在神泉谷,在杜氏夫妇的家里,实现了。这些都是真实的,不是虚幻。义父义母的关怀爱护,是真的。族中长辈的重视和礼遇,是真实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热情接纳,也是真实的。他们对他的笑,对他的好,对他的礼遇,尊重,乃至是小小的戏谑,都是真实的。苏沐阳能察觉真假,这些人所流露的感情,没有掺假。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自然。这是他做梦都未曾想过会发生的好事,他不愿意停下,也停不下来。
收义子的仪式后没几天,便是神泉节,乃是谷中最为盛大的节日。所有的家庭,都会全部出动,大家共同聚集在山谷中央的神泉湖旁,尽情地互相泼洒神泉,送出最热切的祝福。凡是被神泉浇淋最多的人,便是将来最为有福之人。
苏沐阳陪着义父义母去了。作为刚刚加入这个家庭的新成员,他受到了重点照顾。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用力地往他身上浇淋神泉。按照长辈们的说法,他将是这一年里,神泉谷最为幸福的人。
这一天,苏沐阳完全地沉浸在了幸福里。他身上的头发,衣服,从早到晚都没有干过。他心中的幸福,也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
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有似曾相识之处。他是桃源谷走出的人,桃源谷也有桃花节,是跟神泉节类似的节日。那里的人,跟神泉谷的人,有着类似的淳朴,也有着类似单纯的快乐。
但是,神泉谷的人,更为纯粹,更为直白,更为无忧无虑。因为桃源谷掌控在陶公手里,而陶公无法面面俱到。他有他的规矩,有他的立场,这影响到了桃源谷。
而神泉谷最大的资源,是神泉,是上天的赐予,大家最为敬仰和信奉的,是天的慈恩。所以,神泉谷的人更无忧无虑,更直白坦诚。
在桃源谷,苏沐阳始终生活在父母带来的阴影里。就算是最为欢欣快乐的时候,想到那个家,想到那个家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会蒙上一层阴翳。
然而从义父义母的身上,苏沐阳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们给予他的,是拯救,是爱,是关怀,而不是打击、辱骂、鄙视,有意对自尊的践踏。在这里,能够感受到跟故乡一样的快乐,却是更为纯粹,更加无忧无虑的快乐。
苏沐阳越感觉到快乐,血魔老祖,便越感觉到忧虑。然而苏沐阳已经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了。
“沐阳,你快停下来,搞清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以免到时乐极生悲,难以收拾。”血魔老祖苦口婆心地劝导,然而苏沐阳根本就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直接封闭了他的感官,让他暂时不要再说话。
此时此刻,苏沐阳只想好好地沉浸在这快乐里,就像是醉酒一样,最好不要醒来。他害怕自己会醒来,所以想先尽情地享受。
从神泉节回来后,杜广生夫妇俩又告诉苏沐阳,再过两天,便是祭祖仪式。届时所有的人,都要前往祖祠大殿,向祖宗敬献祭品、舞蹈,并由地位最为崇高的长老致祭辞,然后是盛大的狂欢,让所有人都共同享受祖宗恩赐的福泽。
“我能去吗?”苏沐阳问。
“这正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你,愿意去吗?在祖宗面前献过祭礼,蒙受了祖宗的恩赐,你就真正是神泉谷的人了。”杜广生道。
苏沐阳听了,觉得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简直应接不暇了。“我当然愿意去。你们救了我,我认了你们做义父义母。这些日子,我真的感觉我已经成了神泉谷的一员,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我盼着去参加祭祖的仪式。”
余翠萍,本来脸上还有些担心。听了苏沐阳的话,顿时高兴起来,“我的孩子,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杜广生,却不似余翠萍那般高兴不已,而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还是问了一句,“沐阳,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这是一个作出就不可更改的决定。”
苏沐阳笑着问,“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可是,当看到杜广生眼中的凝重神色后,苏沐阳的笑容,也不由收敛了起来,“义父,这其中,有牵扯到特别重大的事情吗?”
余翠萍扯了扯杜广生的衣角,“这些事情,祭祖仪式之后再说不行吗?”
杜广生却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严肃地道,“不,这些事情,在祭祖仪式之前就要扯清楚。沐阳,他有这个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