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辛颛的批评教育也少不了,二人走出派出所已经傍晚七点,不远处停了辆车,萧何盯着看半天,下意识抬手挥动:“诶,这边!”
杨焕靠着副驾驶门抽烟,听见熟悉的腔调,抬眼望去,
萧何不请自来,癫癫跑到他跟前,乖巧地喊了声:“哥。”
辛颛琢磨着那人谁,突然发觉自己身边的妮子已心甘情愿飘到对方阵营,正打算近距离观察,这声“哥”吓了他一跳。
“你不是火车晚点吗?没直接回家在派出所门口逛荡干嘛?”
萧何不想提那档恶心事,余光瞥见辛颛,索性将锅扣他头上:“我来领个朋友。”
杨焕顺着妹妹视线落在辛颛身上,用充满敌意的眼神丈量他,长辈口吻同萧何讲话:“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靠谱些的相亲。”目光仍旧瞪着辛颛。
敢情我社会青年离我远点呗,辛颛刮了刮鼻尖,没吭声。
“上车,回家。”
毕竟辛颛替自己出头,萧何不忍心扔他在人生地不熟的祁镇,硬着头皮对杨焕道:“哥,附近有什么旅馆酒店之类……”
“要开房?!反了你们,手段可以啊兄弟,勾搭我妹妹为你打破原则,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送你个教训,不然不知还有多少单纯女孩流下悔恨的泪水。”
不等萧何说完,杨焕通过脑补,拼凑出不少画面,不能细究,越想越愤怒,他攥紧拳头直击对方鼻梁。
半小时后
辛颛反擒住杨焕双臂,在其后背交叉下压,将他半个身子抵在车前盖上。
通过派出所一游,萧何特别清楚辛颛的武力值,低呼出声,急忙去拉他胳膊,辛颛使得巧劲,掌控好力度绝不伤到杨焕,萧何这用力一扯,立马松开手。
杨焕抓住时机,反身来了个回勾拳,怎么可能不被误伤,辛颛快速将萧何拉到自己身后,左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
萧何开着车,从后视镜中观察辛颛伤势,副驾驶位的杨焕瞪着自家妹子,恨铁不成钢道:“能不能看路,小心开沟里!”
要不是刚才三舅妈一通电话,召唤他们回家,甚至专门提及跟萧何一同来的男人,除了眼前这位,还能有谁?
终于到家,三舅妈出来迎他们,有些担忧:“怎么才到啊?”
萧何拖着疲惫的身躯,怏怏道:“三舅妈,火车晚点了,我想先洗个澡。”
三舅妈往屋里推她,“洗什么澡啊,大家着急见你男朋友呢!”
“什么玩意?!我没男……”
揉着脸下车的辛颛莫名其妙被一把拽进屋,正厅挺大,七七八八围了诸多亲戚,个个跟看猴儿似的评头论足,
“模样真俊,跟我们萧何蛮有夫妻相呀!”
“看手臂上的肌肉,身强体壮,能保护好小萧的。”
“俗话说眼睛是一个人的门庭,这小子瞳亮映辉,是个正派人物!”
……
全是夸赞,杨焕背靠着门,直翻白眼,萧何都替辛颛尴尬,悄悄溜去厨房找三舅妈,三舅妈手艺了得,煮着荠菜鸡肉馄饨。
“三舅妈,大家都吃过了?”馄饨小巧精致,一口一个,胃满足了,脑子却忘掉正事。
“虽然弄个丧葬一条龙服务,但杂七杂八的事务也需要人操持,大伙忙活一整天累坏了,开饭早,全被消灭光,我就单独给你仨包了点儿馄饨。”三舅妈坐对面剥玉米粒,
萧何停顿下,喝口汤:“三舅妈,哥和辛颛还没吃饭呢,能帮忙叫他们过来吗?”
三舅妈一副我懂“其实你想替你男人解围”的表情,随意拾掇下杂物,出去了,也不算无功而返,最起码知道那孩子叫辛颛。
……
辛颛站在厨房门口,目光一寸一寸摩挲着坐在低矮板凳上静静沉思的她,身旁炉灶内柴垛噼里啪地演唱,火光映衬托她的面容艳丽异常,无言中累积了些柔软。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灶台,说不惊讶是假的,虽然萧何老家比较偏僻,但盖的是三层小洋楼,厨房为什么装修的这么原始,辛颛没憋着选择直接问,萧何想想她之前好奇时三舅妈怎么回答的,好像说这样做出的饭更香。
辛颛端着馄饨也挑了个板凳坐她对面,咀嚼完配浓汤下咽,确实肉弹而不腻,吃的满头大汗却更酣畅淋漓。
“咦,我哥呢?”
辛颛不好意思白吃,起身收拾碗筷,“不知道。”
活在萧何口中的杨焕被三舅妈安排在犄角旮旯,连个板凳都不配拥有,只能愤愤不平地咬着馄饨。
扫视他侧颜,萧何摸摸下巴,走向对面冰箱,吭哧吭哧地刨半天,终于找到弟弟妹妹剩下不爱吃的冰砖。
火辣辣的红肿冷不丁贴上股清凉,辛颛正用水冲洗手上残余泡沫,瞥了眼她:“谢谢。”
“……你快别,本来就怪我没说清,才害你被我哥打,抱歉啊!”
辛颛接过冰砖继续敷脸,奇道:“有没有顺嘴问问你哥怎么如此凑巧在派出所门口遇见?”
萧何坐回板凳,单手托腮,眨眨眼:“我忘了。”
辛颛挑眉看她,
坐直了身躯,萧何好笑地“切”了声:“爱信不信。”
“对了,屋子不够住,三舅妈原打算让你跟哥一屋睡一张双人床,我拦了下来,替你争取到了我房间的地板。”
卧室在三楼,屋子自带淋浴间,待她洗漱出来,被辛颛的阵势唬住了,窗户半开,框上立着个外形类似弧状,黑色带伸缩触角,她直觉那是信号加强器,地上还躺着个黑长包,里面空空如也,火车上他所谓放杠铃的长包,原来装着这个。
萧何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镜子反射着那人愁眉不展,
这信号加强器算白搭,半天才接收百分之三十,
萧何想到什么,叫了他声:“镇上就这样,你要是不急,明天带你去个地方,那儿信号最好。”
辛颛认命地拿起换洗衣物去洗澡,等出来时,萧何已经睡了,只留下盏地灯,他走到电脑前一看,得,百分之三十五,比刚才速度更慢了!
第二天一早
地上某人被巴掌拍醒,睡死程中惊坐起,
萧何洗漱完毕也穿戴整齐,站他头顶处,两人刚好脸对脸形成倒视:“昨晚说带你去个信号好点的地方记得不?”
辛颛看了眼时间,鼻子喷出口气:“祖宗,现在才五点!”
“这就对了,快起,回来没准能赶上七点三舅妈那桌丰盛的早餐。”
辛颛边打哈欠边洗漱,换好衣服拉开卧室门,嘴角抽了抽:“什么鬼?你要去偷地雷呀?”
萧何向下拉了拉帽兜,将自己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嘘”道:“你小点声,真心建议你戴上口罩,还有多往身上喷点花露水。”
矫情
见他满不在乎,萧何也没强求,去接电脑:“我帮你。”
“你专心带路,这都小意思,有我呢!”他一手一个,挺稳当。
怪不得她起这么早,爬的都是林间小道,完全靠两条腿生走,之前她的苦口婆心相当正确,草丛低矮茂密,毒蚊异虫层出不穷,他大腿被咬的布满脓包,瘙痒无比。
萧何将风油精递他,不忍直视:“再坚持坚持,马上到了。”
祁镇最出名是苹果,因流经镇上河水量小裹挟泥沙少,土壤肥沃程度不够,丘陵地貌又偏多。
爬上最后的土坡,萧何一屁股坐地上,平缓着气息,辛颛还好,除了那些惹人厌的脓包。
也是个苹果园,萧何点点他手背,提醒道:“你得加快速度,咱们擅闯私人承包地了。”
辛颛架起信号加强器,电脑开机一看,还剩百分之五十,
昂首远眺就属这儿地势最高,信号、网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满格飙近。
萧何用手做扇,呼扇点凉风,突然,不远处响起犬吠,
“完了!”萧何集中注意力倾听,动物奔跑产生的蹬地音愈来愈近。
“你好了没?”萧何欲哭无泪,
辛颛端起笔记本,从容不迫:“还剩百分之三十五,没事,我学过训狗术。”
萧何还是哭丧着脸,开始寻找便于攀爬的树木,
辛颛见她如此焦虑,再次安慰她:“相信我,保你平安!”
萧何已经开始爬树了,人的潜能无限大关键在于怎么开发,没成想自己年幼调皮捣蛋跟着熊孩子学爬树,眼下反倒能救自己狗命,
“谁告诉你看园子用狗,那是藏獒好不好!”
“艹”
极快速度捡起加强器扔给萧何,将笔记本甩进背包也开始顺树爬。
待辛颛爬到一半,萧何已经坐在树杈上,暴躁的藏獒同志猩红着眼,呲牙咧嘴地狂吠撞树,
一边抱着粗树杈不撒手一边担忧着辛颛,得亏他身体素质强,在震颤中稳稳地坐到了自己身边。
整个人都在抖,萧何叫他:“快给我哥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联系果园主。”
“不急,”辛颛举起屏幕示意她,“还剩百分之十。”
“……救命啊!”
尖叫声惊动了林中勤早吃虫的鸟群,藏獒小兄弟进入撞击的白热化阶段,萧何真真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辛颛加载成功,收束好杂七杂八的东西,弹了她个脑瓜崩儿,“至于哭成这么丑吗?”
“我……兜里……你掏掏。”
“咋啦?”辛颛翻出个镜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会儿你被藏獒狂爪拍进泥土里,别忘了照照镜子,肯定比我这模样丑多了!”
辛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