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瞪这人一眼,萧何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辛颛笑眯眯地回她:“明明你亲口说‘爱去你自己去’的。”
萧何:“……”高考语文阅读理解你是满分吗?
懒得废话,萧何直接进入大厅,女侍者走过来,她只报出“谢牧城”三字,立马被亲切友好地引到楼上包厢。
咖啡馆没有独立包间,最好就是二楼半封闭的包厢,因挡板采用隔音材料且两两包厢间距离较远,所以二楼预订位置偏贵于一楼,眼下基本没什么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萧何坐到谢牧城对面,他正低头翻看饮品单,抬眼扫过她,似好友般随性:“拿铁可以吗?”
萧何摇摇头,“最近戒咖啡,麻烦给我来杯蜂蜜柚子茶吧。”
点完单,侍者转身离开,谢牧城自嘲一笑:“怎么?男朋友不放心,跟着过来了?”
萧何顺着他目光扭头,只见辛颛坐在斜后方的包厢边,这人唯恐他们看不清他脸,专门将椅子搬到他们视线所及范围内,
辛颛正猛灌红茶解渴,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抬眸对上二人视线,一手端杯,另一只开心地挥舞,冲他们打招呼。
萧何不咸不淡地转过头,谢牧城挑眉,也不管对方什么打算,直接开门见山:“萧何,你的能力不必拘泥于宣传部,秘书处随时欢迎你!”
“好汉不提当年勇,”萧何低垂眼帘,“是我主动放弃的,那段日子……我承认,焦虑、不甘心、掉发严重,但如今在宣传,我适应的很好,就当我乐不思蜀、辜负这份栽培,抱歉Boss,我不想回去!”
瞬间谢牧城脸色变得难以言喻,最令他无法接受的,竟不是萧何婉拒回归,却是他于她而言,重在指导与恩遇。
谢牧城捂住眼,沙哑着嗓音犹豫:“程薇……”
“我恳请你,不要提!”
……
萧何走了,蜂蜜柚子茶一口未动,谢牧城心头微沉,整个人陷进卡座里沉默静坐。
辛颛走过来,坐在萧何刚才的位置,不要脸地尝了几口蜂蜜柚子茶,转着杯子闲聊:“令弟近来可好?”
谢牧城瞬间如腾起猎豹般锁定猎物,毫不客气:“少废话,要多少钱直说?”
居然以为他是拿秘密来做要挟,又喝了几口蜂蜜柚子茶,不慌不忙道:“我想你需要它。”
谢牧城拾起桌上名片――“心友爱私家侦探”,冷笑出声:“想让我投资生意?变花样了啊?哼,左不过换汤不换药!”
掏出支票,写下一串数字,撕来扔给辛颛:“给你五千万,离开萧何!”
台词相当熟悉啊,以前陪老太太看韩剧,全是这个套路,不过一般是男方父母向女主砸支票,谢牧城怎么能抢人父母的活?
辛颛努力憋住笑,谢牧城继续出击,招数却分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萧何……信赖你,告知你一些事情,如果她清楚你今日所作所为,定会觉得自己瞎了眼,我不愿看到她自我否定,所以这钱一方面是封口费,另一方面你想办法让她主动提分手且不伤到她自尊!”
钱难赚屎难咽真不假,但摆眼底下的钱不赚,何必呢?
辛颛用指甲捻起支票,晃了晃:“放心,我们私家侦探社童叟无欺,别人无从下手的东西,我们不一定查不到,等有了程薇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辛颛将纸笔推到他面前,示意谢牧城留下联系方式。
谢牧城双臂抱怀,一副钱打水漂就打了的模样,冷笑:“不必,记住我提的条件,勿留侥幸!”
余音未平,谢牧城起身整理衣容,辛颛一口解决掉柚子茶,喊他:“等下。”
谢牧城停住脚步,只见辛颛掏出什么,迅速画了几笔,走上前塞进他手里,似笑非笑:“俗话说名不正而言不顺,萧何想怎样我都随她!”
接着道:“但声个明,我收的是调查费,这算找你的钱,多出来的就当小费吧!”
说完哼着小曲溜了,谢牧城低头一看气的脸色铁青,掌心躺着张支票,明码标价――四千二百五十万!
待谢牧城大步走出咖啡馆,已经找不到那人影子,
路对过打着双闪的辉腾,司机远远看见自家老板,将车开来他身侧,谢牧城坐上后排,一言未发先递个支票给司机,司机吓坏了,以为被解雇了,正准备声泪俱下地求情,默默盘算着他该说上有几老下有几小,突然发现自己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儿蹦出的孩子们呢,顿时暴击的连马上被炒鱿鱼也抛掷脑后了。
谢牧城根本不清楚前排司机脑补的这些乱七八糟,沉着面色道:“查查这张支票!”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忙声道是,送完谢牧城回别墅,仔细研究支票,好家伙,怪不得老板这么低气压,这人谁?四千万就四千万,还加个二百五,就差没直接在支票上写“你是二百五了!”
真嚣张!
……
查了整整三个月,程薇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消费记录便罢,总不能不吃不喝,一天天站在东南面朝西北吧!
办法都试了,甚至欠陆献杭:一次陪唱,一次陪探望老师。
最终辛颛打算另辟蹊径,从他较为熟悉的领域入手,查查程薇有没有在监狱服刑。
“辛哥,你在哪儿?”
从修车厂出来,辛颛刚坐进驾驶室,手机再一波振动,他深深吸了口气,带上蓝牙耳机启动车子,耳畔传来孙宇涵咋咋呼呼的声音,极不耐烦地抿下唇:“又怎么了?”
“哥,你怎么才接听,人都走了,唉,算了,你快来写字楼咱们租的那间房!”
听来似乎不是小事,辛颛猛踩油门,在前方丁字路口右打方向盘。
十分钟后,他快步进电梯摁下二十五层,门开,不远处,孙宇涵背着手在2506外踱步。
“接的单子很棘手?”
等的快急死了,他把档案袋递给辛颛,开始叙述来龙去脉:“来者是个围着深色纱巾眼戴墨镜的中年妇女,说什么要收集自己丈夫出轨证据方便起诉,附带张据说从丈夫手机里偷调出来跟小三的合影,还有小三姓名电话,我一看,这不萧何嫂子吗?我一边找话题留她一边给你发消息,怎么也联系不上,甚至有几次拨号显示你手机不在服务区,哥,你手机该淘汰了吧!”
辛颛端详片刻,抄起档案袋轻拍下他脑瓜截断话头:“最近没少熬夜吧?瞅瞅你那俩欧式双眼皮被糟蹋成什么样了,这么明显的p图痕迹别告诉我,你压根没看出来?”
……p的啊,那太好了!
孙宇涵丝毫不介意被怼,立马催他给萧何打电话:“你提醒提醒嫂子,让她注意最近得罪过什么小人。”
辛颛觉得有道理,拨了几遍她号码,无一例外全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心下隐隐不安,他从孙宇涵兜里抽出手机拨萧何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这下,辛颛脸色隐隐不好看起来,他竟然被拉黑了?
孙宇涵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广播声清晰入耳:“各位旅客您好,由广州南开往北京西方向的T521即将到站,请您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由8、9号检票口,检票进站。”
他大惊失色,直接脱口而出:“嫂子,你要离家出走啊?”
萧何:“……”
远在老家的姑婆突然离世,萧何外婆走的早,临终前嘱托孩子们给姑婆养老送终,眼下不得不回去。
接之前屏幕显示陌生号码,要知道是孙宇涵的,她绝对掐断。
“有事?”低头确认自己车票,刚从座椅中直起身,蓦然察觉不对,似乎谁正盯着她,
语气中显而易闻的“不怎么想跟你拉家常”,孙宇涵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欲言又止,
受不了他磨叽,辛颛拽过手机直接问:“萧何,最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幸亏拖着是款子母箱,她排在冗长的队伍之中,待检票进站时,众人往通口挤,萧何不顾秩序地向斜侧方插,一路来都是男男女女的骂骂嘞嘞声,满头大汗成功赢来她逃离人海奔向洗手间。
辛颛攥紧电话,低哑嗓音:“怎么回事?”
萧何走到最里面隔间,捏着鼻子关上门,悄声道:“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开视频!”
“啊?”萧何正在脱连衣裙,她用左耳和肩头夹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拒绝,狭小空间内响起熟悉的微信视频音,赶紧一手提起裙子遮挡身体,另一只去抅手机,无意之间触碰到接通键。
入目便是她光滑细腻的肩线与白曲的脖颈,辛颛吞咽下口水,顿觉不妥,无言将镜头偏了偏远离孙宇涵视线范围,轻咳下:“你衣服怎么了?”
萧何一激灵,没拿稳,瞬间手机“啪嗒”掉进了坑里,
“……”
“停电了?你呆着别动也别关视频,我去找你!”拿起车钥匙就往电梯口跑,孙宇涵紧跟后屁股追,在门关的刹那挤了进来,
辛颛蹙眉不悦地看着他,孙宇涵指了指他手机,头扭向侧边盯着电梯壁道:“那个,对方是黑屏而不是停电!”
这才发现视频已结束,辛颛忙从自己兜里掏出孙宇涵手机,机器女声无情地告知对方已关机。
萧何换好白短袖跟黑长裤,拿出背包里塑料袋,俯下身,袋套手从坑中捡起手机,几次操作后彻底死机,长叹出口气,裹紧手机心累地塞进包。
犹豫几秒,她将护腕带上,这东西大有乾坤,内侧缝了个精巧布袋,口部是不明显的拉链,将胡椒面和辣椒面混合物倒入其中,危急关头直接拉开拉链,再有技巧地挥挥手臂,
把子箱塞进母箱,余出衣物费劲巴拉装在背包里,幸亏提前用手机改签了车票,扣好鸭舌帽戴上口罩,走出洗手间。
辛颛车速够快,停车反身锁门一气呵成,孙宇涵差点和车共度余生,辛颛冷冷地睇去一眼,只见他伸出手,卑微道:“可以把手机还我了吗?”
辛颛看眼时间,摇摇头,理直气壮:“不能。”
孙宇涵:“……”要回自己的手机低声下气都不管用了?
――
今个谷雨,密闭状态的车厢弥散着中饭吃了大蒜午休过后打嗝的浊气。
刚寻到自己位置,就被空调的温度触了个寒颤,腹中空空有些畏冷,眼下人挤人的车厢,萧何边避让他人假意找时机放箱子边用余光四周打量。
过道儿内一位老大爷浑厚着嗓门开腔:“诶,姐姐,这箱子乱放嘛,挡着地界儿呢!”
萧何一愣,还未张口,身边熟悉的男音似在平缓气息,还带了点令她不确定的庆幸:“需要帮……”
来不及做绅士,倒让拥挤不堪的人群中不知谁的行李轮从脚面上滚过,疼得他立刻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稍带低声骂了句:“艹”
萧何赶忙跟大爷道歉,不遗余力地把行李抬到架子上,刚准备冲男人客套一番。
这时,有个露头长包,被一旁大幅度塞箱子人的动作震落下来,将将要砸到正下方座椅上的乘客,萧何迅速反应,稳稳当当地接抱住长包,搁回原处。
男人像在发怔,萧何转眸与他对视,瞬间懵了,
“你怎么会?”
辛颛自不会告诉她,自己骚扰过好几个朋友,终于查到她所乘坐的高铁并购买了她邻座。
回过神,他郑重其事道:“多谢您,我包里装了哑铃,万一伤着人可就严重了。”
萧何:“……”跟谁在这儿装陌生人呢?
心想你不承认咱俩认识,我还懒得自找没趣呢,二人客套一番,辛颛便离开了,萧何没怎么在意,坐下来翻包找吃的,解决午饭问题。
不一会儿,辛颛又回来了,中指尖还滴着水,他将黑色衬衫的袖子捋下遮住结实有力的麦色小臂,点了点萧何的椅背,仍是那般的沉稳有力:“麻烦,我坐里面。”
无意打量到他小臂上的伤疤,萧何恍惚了下:那是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