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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归府

阎绾绾踏出将军府的那一刻,脸上一片轻松,看着眼前的马车,犹豫片刻,终究上马。

阎彧尘一脸温和地看着她。

“见你安然无事,鄢君心中高兴非常。”

“是么?”阎绾绾低着头,遮住眼睛里的颜色。

“当然。”

“他身居高位,很多事他必须要做,其实他也很无奈,但我看得出,他对小妹的情意。”

阎彧尘模棱两可,不希望她因为当年之事而错失良缘,他了解伏鄢君,因为眼前的事,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感情,否则让人拿住弱点后果不堪设想。

“明日你行了及笄之礼,不能再事事耍小性子,你的行为不仅仅代表着你自己,还代表着整个阎家。”

阎绾绾听着阎彧尘不倦地给他讲着大道理,就如同当年一样,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

“六哥。”阎绾绾轻声打断他。

“大哥的事你知道么?”

阎彧尘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他是没有想到,阎绝尘会如此担忧,以至于走火入魔。

“你见过大哥了?”阎彧尘心中苦笑不已,现在她定是恨极了自己,从小大哥就宠着她,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大哥都护着她。在他们兄弟三个中,阎绾绾最依赖大哥,他自知比不上大哥在她心中的分量。

“大嫂说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在大哥修炼室外说出我被土匪掳去,生死不明。可我是不相信的,我了解六哥,六哥和伏鄢君一样,对亲情凉薄,我不管你是因为何种目的才害得大哥走火入魔,如果大哥有事,我定不会轻易做罢。”

马蹄声渐缓,马车渐渐停下。

“你和伏鄢君在密谋什么,我不感兴趣。”阎绾绾声音渐冷。

“但若是在牵连我在意之人,我定会如数奉还!”

阎绾绾掀开车帘,俯身离开车厢。

女子冷漠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马车里,震得他脑袋发匮。

确实,阎彧尘那日想要见大哥不是因为担心阎绾绾的安危,而是牵扯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阎绝尘闭关修炼,不让任何人打搅,不得已,他才回铤而走险,在修炼室外告诉阎绝尘小妹被掳走一事。但阎绝尘走火入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谁啊?”府内看门之人听见敲门声,有些迷糊地问。

“我,松白。”松白站在门外应声。

“我马上来开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门房睡眼朦胧地看着松白。

“白大哥,今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找着七小姐了,你快去通知老爷夫人!”松白带着笑意。

“什么!小姐找着了?”门房吃惊大叫,引得正在府内巡逻的侍卫前来查探情况,得知阎绾绾安然无恙的消息,府中顿时灯火通明。

阎绾绾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这个对于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循着记忆中的路,她穿过一片园,那是父亲种的梨树。

那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父亲。母亲带着她和二哥久居水州,父亲带着大哥和六哥住在邑郡。

修道之人,五个年头算不得什么,但在她眼中,从她懂事起,母亲口中的父亲是那么的令她敬佩。

父亲阎晋文,修道天赋过人,十岁就进入天子城国子监,十五岁得官家赏识做了官,年仅十八岁便做了最年轻的祭酒,还迎娶了天子城第一美人,当朝太师的独女。

阎绾绾五岁在水州老宅测得逆天天赋,过了几日,阎绝尘就将她带至邑郡,邑郡有比水州更好的机缘。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父亲有些害怕,和母亲说的不一样。

在母亲眼中的父亲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而眼前的父亲留着一撮胡须,满脸肃穆,看起来难以令她亲近,她躲在大哥身后,不愿喊父亲。

次日清晨,她初入未开花的梨园,父亲满头大汗地种着梨树。

“听你大哥说你喜欢吃果子,这邑郡的雪梨香甜可口,爹爹给你种一园子,等秋天到了,绾儿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

人人皆知她爱梨香,却不知为何她钟爱梨树。她只是敬爱那个曾经为了她种满园子梨树的父亲罢了。

如今的父亲,她瞧见的是满眼的功名利禄,仿佛那个曾经种满院子梨树的人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

墨兰从院里听见闹哄哄的声音,见梨园有人影,便上前查看,谁知发现是阎绾绾,多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欣喜的落泪。

“小姐,你可回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阎绾绾冰封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暖意。

“傻丫头,你哭什么?”

“小姐,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墨兰咧嘴笑着,用袖子抹掉眼泪。

看她红肿的双眼便知,这丫头定然是落了好几日的眼泪。

“绾儿!”

中年妇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阎绾绾不由得转身。

“你父亲竟将这么大的事瞒着我!适才家丁通报才瞒不住,讲与我听!绾儿!你受委屈了!”

阎夫人紧紧抱住阎绾绾,心痛不已。

由于水州家中事务繁忙,阎夫人便让阎裘尘和阎彧尘护送阎绾绾,她等处理完事再到水州,到水州这几日,皆不见阎绾绾,她心中生疑,阎晋文以女儿在未来女婿府中联络感情为由,免除了她的怀疑。

阎夫人与伏鄢君的母亲自**好,伏鄢君算是她亲自挑选的女婿,女儿和未来夫婿沟通感情,她是很赞成。但没想到事情是如此模样。

“母亲,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阎绾绾轻轻拍了拍阎夫人的后背,低声安慰。

“你父亲也是个心大的,纸能包得住火么?明日就是你的及笄之日。”

阎夫人皱着眉头,埋怨起来。

阎绾绾看向阎夫人来时之路,脸上无一丝波动。

“你父亲此时睡着了!”

阎夫人一脸埋怨,带着怒气。

阎绾绾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明意味。

阎夫人哪能不懂女儿的心思,又急忙说。

“你父亲这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担心着你,得知你安然无恙回府,才松气,现今睡着了,说明日再来看你。”

“母亲,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阎绾绾笑着说,好似不在意一般。

“是呀夫人,小姐想是这些天没睡安稳觉,让小姐好好修养身子,明日的典礼还得照常办呢。”墨兰适时出声,让阎夫人难以拒绝。

“绾儿,要不及笄之礼推迟几天办,你好好歇一歇?”

阎夫人心疼地看着阎绾绾,平日里她总说阎绾绾被家人宠坏了,可实际上,她是最心疼女儿的一个,经历过两个女儿离开的痛楚,便处处保护着阎绾绾,从阎绾绾还未出生之时就为她定好了夫家,五岁之前一直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所有父母都希望自己儿女能在修道之路上有大成,阎夫人却希望阎绾绾做个平凡人,听见她天赋测定结果后,阎夫人连续几日未合眼,因为邑郡的资源是水州无法比拟的,阎家有天赋的子弟都会送去邑郡。后来又因为一些事,阎绾绾被送回水州,她利用当家主母的权利,次次免了阎绾绾在家族历练中的机会。

上次阎绾绾私自出府,阎夫人表面上很生气,实则更多的是担忧,她同时也在反思自己,将女儿养在安巢之中,这样的做法是否是真的对幺女好。

“母亲,我很好,明日典礼不必再拖省得又出事端。”

阎绾绾摇了摇头,牵着母亲的手。

“母亲不必担忧,我未受什么委屈。一到那土匪窝就有一侠士将我救出,我丝毫未损。”

阎绾绾省去被逼着成亲之事,跳过会令母亲担忧的事,顺道提及傅无庸。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阎夫人拍了拍阎绾绾的手,继续说。

“对了,那救你的侠士是谁,等忙完了邑郡的事,我好让你父亲去登门拜访,以示谢意。”

“他……他叫傅无庸,拜访就不必了,他就在天子城。”

阎绾绾心中有些无奈,在母亲眼中,伏鄢君已成为她未来的女婿,自己该如何对母亲说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在天子城?那让鄢君好好打听打听,问问你那救命恩人有什么需要的。鄢君他如今是骠骑将军,位高权重,也好替你报答救命之恩。”

“母亲!”

阎绾绾出声制止了她,语气略微冷淡。

“我欠人恩情,不需要别人替我还。”

“绾儿,你这是怎么了?鄢君可不是什么别人。此次我来邑郡不仅仅是为了你及笄之事,明日你就及笄了,我和伏家长辈就要开始商量你与鄢君的婚事了。”

阎夫人皱着眉头,以为自家女儿又在耍小性子。

“母亲!”

阎绾绾认真地看着阎夫人,轻声问。

“你为何一定要将女儿嫁给伏鄢君?”

阎夫人愣住,她从未想过阎绾绾会问这个问题。

“伏家乃勋爵世家,从你曾外祖父开始花家就与伏家交好,更何况鄢君是我看着长大的,品性好,不骄不躁。你尚未出世时,我就与鄢君的母亲口头约定你与他的婚约。”

“母亲,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

阎绾绾眼中一片冷清。

“绾儿,你……你从小就粘着他鄢君,还对我说过你心悦他,这怎么就没有男女之情了?”

阎夫人紧张起来,怕阎绾绾的事又出差错。

“母亲,当时我年幼无知,说过的话怎可当真。”

阎绾绾眼中泛起一丝嘲讽,当时年幼无知,她说的都是真心,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罢了。

“绾儿你与鄢君青梅竹马,闹些脾气什么的也是正常的。你尚且年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阎绾绾不置可否,从阎夫人手中抽离。

“母亲,早些回去歇着吧,女儿也疲乏得很,愿母亲今夜好梦。”

阎绾绾微微屈膝,向阎夫人道别。

月光撒在地面上,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大白趴在阎绾绾身上,感受到她情绪低落,第一次乖巧地没有多嘴,湿漉漉的眼中泛起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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