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缓缓而逝,一个月在府中静待了一个月,南老夫人与郑小姐也没有再为难她,霖薰倒依然无忧无虑地笑着,那外面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但这四月却让人不安。
先是边境传来战报,朔元与晏南已经两次交兵,兵力不相上下,死伤无数,但晏南皇帝下了两道令招南霖谖收兵回京,原因暂且不说,但结果却让人担心,南霖谖无回兵之意。
最初绛衣很是疑惑,后来听霖薰说那送信的两人都是五王爷的人,绛衣开始有些明白了,但霖薰依然懵懵地,绛衣也不与她多做解释。
朝廷内外都指责南霖谖拥兵自重,心怀不轨,而唯一有一人站出来为南霖谖说话,那人便是五王爷南曹卿。
这回兵之事没多久,皇帝却一病不起,御医遍寻良方却不得法,京城已经传遍了,说皇帝如今已经病得糊涂了,将不久于人世,而那太子在半个月前入宫见驾时,因为与皇帝发生口角,对皇帝做出了过激之举,已经被废,遭到了流放。
因此那储君之位空悬,众多皇子窥视着,其中当属三王爷南曹义与五王爷南曹卿两人最有望继位。
“姑娘,伤已经好多了,再有半个月便能下地走路了。”那小大夫为绛衣换好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绛衣点头,忙又问:“小大夫,你师傅最近没在医馆中吗?”
小大夫微微一怔,滞住脚步,半晌才道:“嗯,是……是去游医了。”
游医?绛衣愣了一下,见小大夫脸色有变,这一个月来,一直不见郎大夫,而每次一问到郎大夫,这小大夫便一脸异样,深锁着眉头。
绛衣正要再问,忽然院门被人猛地推开,只见一个丫头冲进来,大嚷道:“戚姑娘,你去看看小姐吧,她……她说要跳湖。”
绛衣蓦然一怔,认得那是霖薰的丫头,忙问:“出了什么事吗?”
那丫头一边上前扶走她,一边道:“五王爷来提亲,要娶小姐,老夫人已经收下聘礼了,小姐一气之下便说要跳湖。”
绛衣深吸了口气,迈开脚步,一步一痛。五王爷要娶霖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将军府的后院中,远远地便看见一群人站在湖边。绛衣咬唇忍住脚痛,加快脚向人群而去。
“嫁给五王爷难道委屈你了吗?五王爷才貌人品都是晏南国数一数二的,你却偏要想着那个傻痴痴的人,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耳边传来南老夫人的声音。
绛衣微微摇头,权力对于这位老夫人来说是维系家族荣誉的良药,她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一生,但是权力也可能是毁灭一切的毒药。
霖薰痴痴一笑,“我不要什么才貌人品,我只知道那个傻痴痴的人才是真心对我的,如果不能与他相守,那我宁可投湖也不做你们的棋子。”
说完,只听“扑通”一声,湖边的人已经乱作一团。
“快救人,快把小姐救上来。”有人大嚷道。
众人跳下水去,原本不大的湖,混浊成了一片。大家揪着一颗心,这可怎么办才好,若人出了什么事,那要怎么给五王爷交代。
忽然有人从水中冒了出来,手里拖着奄奄一息的霖薰,“快把小姐扶上岸。”
众人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没一会,霖薰便醒了过来,睁开眼迎上绛衣的双眼,鼻里一酸,泪和着脸上残留的湖水流得满面皆是。“姐姐,你也是来劝我的吗?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绛衣心痛,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转头望向南老夫人,“老夫人,能让我跟霖薰单独说几句吗?”
老夫人盯了眼霖薰,又看了看绛衣,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她两人一直都淡得来,说一句自然比其他人说十句强,但是这婚事却是不可能改变的。
绛衣见众人都散去,而霖薰的泪却仍在流,不禁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霖薰点头,哽咽着道:“就是五王爷忽然说要娶我,而且还说皇上已经赐婚了,娘自是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他们从未顾及过我的感受。”
“皇上赐婚?日子呢?”绛衣不禁蹙眉,只怕赐婚也是做做样子而已,现在朝中之事、宫中之事不都是他五王爷在作主吗,而且皇上已经病危了,哪儿来的时间赐婚。
“只说择日,还未定。”
“霖薰,不到最后的时刻一切都还不晚,你现在真出了什么事,那日后事情有了转机,那岂不是后悔莫及吗?”绛衣又道。
霖薰一愣,眼中的泪终于止住了,抬眼望着绛衣,“姐姐有办法?”
绛衣轻叹了口气,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没办法,但不代表别人没有。我问你,九皇子对你的心思是怎么的。”
霖薰一怔,脸微微一红,半低着头不语,绛衣见她从刚才一直捏着一个玉佩,这时才细看,上面雕着一朵芍药,不禁一笑,看来这九皇子也有风雅的一面。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以之芍药”,看这情况定是郎情妾意,于是没等她回答便又问:“你一会派人去九皇子府上,只怕他现在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没有办法,他一定有。”
霖薰一笑,忙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起身,便有几个人便顺着廊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