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何以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还有几天就到除夕夜了，这大雪封路买不了除夕夜的鞭炮了，这里的春联也是在除夕夜贴的，寓意来年过得更好的意思。可是写春联要用的纸就犯难了，关键是这字和现代的字是不是一样的呢？我没见过这里古代的字，没法比较啊，婆婆以前是名门贵女肯定识字，对，找婆婆先学这里的文字，不然我一出门就成这里的文盲，这乐子可就闹大了，想想本姑娘也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虽说成绩不是拔尖，也算中上游了，我便急匆匆的找婆婆了，婆婆见我猴急猴急的问到“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火烧眉毛了？”我拉着婆婆手认真道“婆婆识字吗？能不能教教我，简单常用的就好，要不然我一出门挣钱，别人随便写个契约糊弄我就让我按手印，我不识字，万一是卖身契约呢，这不坑死人了嘛”婆婆笑着用手戳了戳我额头道“小滑头你这鬼机灵谁会骗到你啊，你不坑人就算好的了，不识字也是一个麻烦事，那我现在教你识字？等我一下。”婆婆转身进了里屋打开了箱子，在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就出了里屋手里拿着几本蓝皮封面的书本，全人工装订的，婆婆叫我在堂屋的走廊下用细木棍子学写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我读写着，额我还是想多了这就是古代的繁体字啊，虽然是繁体字可在现代全用的简体字，大多数的字都相差不了多少，少数字比较繁琐，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白瞎了，到了这里我就一文盲，从头开始学吧。学了一天我把书本上简单的繁体字学会了。繁琐的明天继续学，我就不信了我吃不透这些个字。就这样每天都学会一些繁琐的字，很快到了除夕，婆婆一大早就起来，整理屋子了大半天，走近热炕摇醒了还在做梦迷糊的我，跟着也起了床，今天婆婆心情很好，拉着我在后院菜地，拔了好多新鲜蔬菜，我问婆婆“这么多菜，一两顿也吃不完啊，拔了时间久了就坏了，”婆婆说，没事，多了吃不完就给泡罐子里，我得把地腾出来沤肥，你不是挺爱吃那红果子吗，今年就把红果子种地里，你也不用满山找去了。”我很是无语道“说了多少次了叫辣椒叫辣椒，不叫什么红果子，哎真是的婆婆你咋就记不住呢，”婆婆头也不抬的说道“好好好辣椒，叫辣椒，我记住了，”哎看来婆婆很期待开春，可这才除夕，离雪化冰融起码还得有一月多吧，午饭简单的应付了，婆婆开始做除夕夜的吃食，边说边念叨“往年除夕，整个村子都热热闹闹的。今天就剩下两三个孤寡老人，一会多做些，你跟婆婆一块送些吃食，也是可怜人，还好村子人心好，带大伙走时，留下不少吃食，不然这些老人没儿没女的早饿死了，”我疑惑的问到“婆婆，你是说这村子里还有其他人？我怎么没见到过？”婆婆笑着说道“这些个老人，一般都不出门的，都上了年纪，又住的偏僻，行动不便，即便逃去京都，路上没亲人照顾，那不是拖累大伙嘛，你整天的满山跑，隔着最近的杨婆婆，婆婆我呀也没见过几回，还是我刚来村子老伴办喜宴时见过，后来匆匆瞥见了几回也是杨婆婆绣手帕自己上县城卖，那就你说第一次醒来那破屋子，往另一边走些路也就是杨婆婆家。”我也没说话了，陪着婆婆做除夕吃食了。这里除夕也是一年最后一天，不是不热闹，是如今这条件热闹不起啊，送吃食给杨婆婆的路上，这还是我来这里有半年第二次走这条路，回想来真唏嘘啊，可能是缘分吧，找了大半个村子，村里有几个老人，却偏偏往婆婆家走去了。我问婆婆“杨婆婆住这半坡上，方便吗，喝水怎么办？”婆婆头也回的说道“有啥不方便，我们取水的地儿一个在东，杨婆婆家后山下有一山泉的水凼在西。取水洗菜都去那儿。村里人也全去哪里。今年也是快干涸了，只能取吃水了，”我呐呐的点点了头，也不多说什么了，到了杨婆婆家，看着那摇摇欲坠的侧屋，心里想着住这危房，安不安全啊，别一来个暴雨，就给弄塌了啊。送完吃食回到家，我记得我要写春联的，没纸啊，我跑去问婆婆，“婆婆，我想过除夕夜，我亲手写幅春联贴门上。”婆婆回答我说，“家里也没纸的，那纸多贵啊，再说这大雪封路进不了县城也买不了啊。算了吧，丫头刚学几天字就拿出来显摆，就你那字啊，歪歪曲曲的跟狗爬似的，别拿出来热人笑话了。”我伤心的转过背接着练字去了。太打击人了。这让我这受过九年教育的人情何以堪啊。时光冉冉开春在即，下了好几场春雨，外出逃难的陆陆续续返乡了，村子里渐渐有了人烟气儿，这些人一返乡，婆婆也就不怎么出门了，整天没事就呆后院子里，今天播种白菜，明天播种萝卜，对外面是不闻不问的，我每天还是稀奇的跑去看返乡的村民，我见三三两两的婶子抱着一大堆脏衣服往村西边走，我也回屋拿着家里脏衣服往杨婆婆山下的水凼走去，三五个婶子凑水凼边洗衣服被褥，偶尔聊上几句，偶尔听了一句说是刑部王大人处理灾民闹事操劳过度累倒在床了，估计是让人给报复了，我心想婆婆娘家也姓王，按年龄不可能是婆婆的爹，再说婆婆的爹是在户部，我也好奇的便向一位婶子问到“这位婶子，你刚说的王大人是哪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那婶子见我是陌生姑娘，以前没在村子里见过我，便问道“你是哪家丫头？以前没见过你？现在灾荒过了，都在返乡，你是哪个村的。”我郁闷这婶子问题跟个机关枪似的，不停地秃噜着，我怕这婶子问个没完，便应道“我是村东王婆婆家丫头，我来这儿洗衣服。”那婶子怀疑道“不可能啊，杨大哥都去了有十多年了，王婶子家没人了啊？”我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这里，我小时候的事全不记得了，是婆婆见我快饿死了，就收留了我，”周边几个婶子也疑惑大解般(⊙o⊙)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我又问那婶子“婶子，刚你们说的那病倒的王大人是哪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那婶子疑惑道“你问这干什么？是你家亲戚？”我也连忙回答“不是我家亲戚，我一乞丐流浪小孩，哪里能有这么富贵人家亲戚啊，我就是好奇，都累病倒了，肯定是个好人，我也就好奇是什么人家。”那婶子疑惑大解般说道“还能是哪家王大人，就早年间说王大人嫡亲姐姐被人陷害毁了声誉后下落不明的那家呗，”我蒙了，毁了声誉失踪？不就是婆婆嘛，婆婆还有个亲弟弟？这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我又继续问婶子“那王大人不是病倒的吗？你们怎么说是给人报复了呢？”那婶子八卦之火不歇气的说道“嗨，这事啊全京都老百姓都知道啊，礼部侍郎的弟弟当年还是丞相府张二公子时硬要纳刑部王大人的姐姐为妾，让当时的户部王侍郎现在的户部王尚书就是刑部王大人的爹交出失踪的王玉欣小姐闹得满城风雨，惊动了皇帝更被皇帝斥责前张老丞相持家不严教子不善，打了顿板子，生了场大病，从此就记恨了王家，张家和王家就成了世仇。后来听说当时的户部王侍郎现在的户部王尚书说是已经把毁了声誉的闺女给私下处理了。还听说那小姐被送寺庙了，还听说那小姐的祖父把小姐许配给外乡人家了，远嫁了。我看那小姐估计八成早就死了，谁家会留着毁了声誉的姑娘给家族抹黑啊。哎，这贵人家的猫腻多了去了。六年前礼部张侍郎的弟弟更是亲自指认户部王侍郎现在的户部王尚书的夫人为了报复前张老丞相夫人上门逼亲，张二公子毁现在的尚书夫人嫡亲闺女声誉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仇，在寺庙指使人拐带礼部张侍郎家嫡孙，可是长公主的嫡亲长孙女却阴差阳错的被人给抱走了下落不明，长公主受到礼部张侍郎挑拨告御状时礼部张侍郎的弟弟更是各种诬陷胡说八道当场就气死了王尚书的夫人。”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惊吓着急，便问到“婶子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贵人家的事啊？”周遭几个婶子都大笑了起来，我疑惑为什么大家都在笑，另一个婶子笑说道“这有啥，咱们逃荒活到京都的人都知道，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人都在聊这些陈年往事，难民营就是刑部王大人在哪里镇守，年前下雪礼部张侍郎的弟弟打伤难民，差点给闹得难民暴动，闹得有点大。王大人阻止时发生了口角，这不没几天王大人就躺床上了。要我说啊这不是报复是啥啊。”这铁定是婆婆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办，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三两下把衣服洗好，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刚到院子，我拉着婆婆慌乱的说道“婆婆婆婆怎么办，怎么办？您弟弟躺床上快死了，怎么办呀？”婆婆一脸茫然的问到“什么怎么办？我弟弟？我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一脸急切的说“哎呀，王家，说是刑部的王大人是你弟弟被那个色狼给打的躺床上快死了。前几年还当场气死了你娘，”婆婆听说那个纨绔气死了亲娘也不问那是不是自己亲弟弟的事双手抓住我胳膊，用力摇晃着凶狠狠的问到“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我娘怎么死的。你快说呀。”我被婆婆凶狠狠的目光吓到了，连忙说道“婆婆别晃了我头晕，”婆婆放开了双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我连忙说道“我听村子里婶子说的，她们刚从京都回来，说是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些八卦。”婆婆出神了一会儿。就镇定了下来，目光犀利的看着我说“你怎么肯定出事的就是我娘家。”我连忙回答道“刚刚婶子们在水凼边聊天，在聊礼部张侍郎的弟弟在难民营捣乱差点让难民暴动，刑部王大人阻止礼部张侍郎的弟弟时与其发生了口角，没几天王大人就得急病躺床上了。我又问王大人是哪家的，那婶子说王大人家可出名了，全京都都知道王大人有个毁了声誉失踪的姐姐还说王大人的姐姐就是当初礼部张侍郎的弟弟给陷害威逼为妾才下落不明的，所以和礼部张侍郎家成了世仇。”婆婆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眼神涣散泪花止不住的往外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婆婆，见婆婆哭了有一会儿了，我蹲下抱着全身颤抖的婆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失态的婆婆，轻声的说道“婆婆别伤心了，现在是该打算怎么办？你这样哭也没用啊，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万一再哭坏了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仇者快亲者痛，婆婆地上凉我扶你起来。”我扶起婆婆进了里屋，婆婆佝偻着身体坐在炕上，傻傻的出神。不说一句话，我着急了啊。便说道“婆婆，如今我们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婆婆娘家，先别伤心了，别到头来不是婆婆爹娘白白伤心了一场，现在应该先确定这个王家到底是哪个王家。”婆婆挥了挥手累极了的道“丫头你先出去，婆婆累了我先躺会”我见婆婆情绪低落，先让婆婆一个人冷静冷静吧，到了晚上，我做好了晚饭准备叫婆婆起来吃饭，婆婆已经站在里屋门口，我小心翼翼的说道“婆婆吃晚饭了，我都做好了，”婆婆也不说话走了出来坐到凳子上拿起了碗筷就吃，整顿晚饭都静悄悄的，婆婆吃完了饭，放下碗筷，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打算去趟京都，丫头就留在家里，等婆婆回来，”我一听，婆婆要去京都，先不说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路上颠簸劳累，没人照顾，那怎么行。我立刻说道“不行，婆婆去京都我也得跟着去，一路上我可以照顾婆婆，这山高路远的，婆婆年纪大了，路上劳累，没人一路陪着照顾着那怎么行，婆婆你也别劝我什么的，就这么说定了，婆婆要敢一个人悄悄的走。我就是一路乞讨也要到京都找你去。不信婆婆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说着玩的。”我说完站起来收拾完碗筷头也不回的进厨房了。洗完碗筷回到里屋，见婆婆在收拾细软，我倚靠着门房静静地看着婆婆收拾，婆婆转过身看着我，缓缓说道“去京都路途遥远，这一去婆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此去若你打听的是真的，那么肯定十分凶险，你还小，不该卷进这是非里，婆婆给你留些银子，你省着点花，若是我回不来了，丫头也别去京都找我，这个家就给你了，你平平安安的长大，找个踏实的人家，安心过日子，别去沾染京都的是非，京都是个大染缸，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我闷闷的不说话，接过婆婆给我拿的银子，放在了炕台上，不发一语脱了鞋袜上了炕拉过被褥和头一起盖上。心里却是滴溜溜的想着，等明早婆婆走的时候，我就悄悄跟在后面，我不认识路，等走远了，我再现身在婆婆面前，到时候婆婆总不能扔下我不管吧，也不可能掉头送我回来，嗯还是跟远点再现身，万一婆婆非要送我回来呢，打定了主意我便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