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白跟黄昱在厂里逛了一圈，还遇到个姓曾的老师傅，拉着他问了些东西。
“咱们厂别的不说，这些设备都是好的！”曾师傅介绍道，“随时都能开工，产品质量也是杠杠的。”
“经营不善，这也不是我们一家的问题，整个行业都是这样。”曾师傅颇为感慨，“早些年的时候，厂里多风光，这里每一条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那订单还做不完！”
“可惜啊，现在电视屏幕这一块市场早就饱和了，大鱼吃小鱼，那些大厂还能支撑一下，我们这小品牌，只能被淘汰了。”
“师傅，那厂里员工们，技术员什么的，都走了吗？”孟晓白问道。
“走了一些，但这么多年了，大家对厂里还是有点感情的。都在等。”曾师傅说道，“听说有个余老板想买我们厂，要是他愿意投钱进来，厂里就还能支撑下去……不过，哎，算了，不多说了。”
其实曾师傅对此并不抱希望，谁会把钱投进这里？若是他自己有钱，他都想去投资金融或者房地产，投钱开工厂？太难了！
孟晓白来到孟建章的办公室，一番简单的问候。
“以前我跟你爸喝酒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孟建章感慨道，“小白啊，你在这不要拘束，不想进厂，就当是来玩的。这姑苏城可是历史名城，风景名胜不少，明天我让孟泽带你去逛逛。”
“章叔，我来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工厂和这个制造行业，这对我的工作很重要！”孟晓白说道，“咱们厂的一些资料，能给我看看吗？”
“什么资料？”孟建章问道，孟晓白便要了一些厂里的数据表，文件之类的。
这些东西要是以前，孟建章绝对不会轻易给人看，但现在嘛，看已经无所谓了，便让孟泽拿给两人看。
……
“你看这些干嘛？是做调查吗？”孟泽把东西找出他，递给他，好奇的问道。
“我说了啊，想做投资，所以要多了解一下。”孟晓白认真的说道。
“投资？”孟泽摇摇头，笑道：“别逗我了，这些资料你别弄丢了，等会说不定还有人要看。”他指的是那位余老板。
下午三点，思本电子厂门口迎来了一辆白色的宝马七，是来考察的余老板到了，厂长孟建章和副厂长徐平都来到门口迎接。
“余老板，稀客，稀客啊！”徐平一脸热情，说道：“难得您百忙之中来一趟，欢迎欢迎。”
“哪里，早就说要来了，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余某才是不好意思。”余昌运是个六十多岁的白瘦男子，眼睛不大，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眯在一起，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余老板，要不现在先休息一会，我订了下午七点的酒席……”孟建章安排着，余昌运却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看工厂吧！”
“那也好！”孟建章跟徐平两人连忙带着余昌运和他的秘书一起，参观工厂。
他们参观的极快，一个小时，就把工厂走了一遍。
每当孟建章兴致勃勃地想要给余昌运介绍厂里的一些情况时，余昌运直接就岔开话题，他似乎对厂里并不感兴趣。
一圈看完，孟建章试探的问道，“余老板，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这个厂，设备、技术都是很完善的。现在就是缺了一点资金来转型，我们已经规划了三个新的生产方向，只要开始生产，肯定能赚钱！”
余昌运表情不为所动，他也不表态，问道：“厂里停工多久了？”
孟建章跟徐平对视一眼，徐平立刻说道：“刚刚停工两天。”
“两天吗？”余昌运的手往旁边的机器一抹，他的手指头上便沾了灰尘。
“两天就落灰了，厂里的卫生得注意一下啊。”余昌运笑道，这让孟建章和徐平十分尴尬。
孟建章补充道：“正式停工是两天，因为订单延迟，所以给员工们放了半个月假。”
余昌运笑而不语，这让两人更是心虚，好像已经被对方看穿了他们的窘迫境地。
“孟厂长，厂里的这些设备折旧，人员安置费，你们都算了吗？”余昌运的秘书梁丘问道。
“都算了，还有计划购进的新设备，投入，资料都在。”孟建章引着他们去看。
资料室里，孟晓白跟黄昱已经把资料过了一遍。他对这家工厂很满意，有技术底蕴，有人才储备，虽然一直在赔本，但孟晓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现成的工厂。生产什么的，自然可以另行安排。
“孟泽，把厂里统计的那些数据，给余老板看看。”孟建章带人进了资料室，吩咐道。
“好。余老板，您请看。”孟泽连忙把资料递给余昌运观看。
余昌运略微翻了翻，他只看前面几页，后面的厂里之前的运营情况，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余老板，我没骗您吧？”孟建章趁机说道，“厂里员工的那些股份，我都已经回购过来了。您想买多少，或者全部收购，都没问题！”
“情况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余昌运坐在椅子上，准备正式商谈了。
一旁的孟泽给孟晓白使眼色，让他离开，但孟晓白假装没看到。
“嗯。”孟建章和徐平都正襟危坐，等待他表态。
“要买，我就要买全部股份！”余昌运一说话，孟建章与徐平都是心中一喜，终于有人愿意接手这个工厂了吗？
“不过呢，价格还是我之前说的，两千万。”
他的转折，又让两人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余老板，你这个报价太低了！”孟建章强调道，“我们的设备，就是算上折旧，都值一千八百多万，加上厂房、地皮，还有各种开支，全部收购，至少要五千万才行！”
“不不不！”余昌运摆摆手，笑道：“孟厂长，你觉得你厂里的这些破烂我需要吗？”
“这些设备你觉得值钱，但是它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破烂！这些设备就是开工又怎么样？一样会赔钱。我看中的，只是这块地。你们的设备、技术、员工，我都不感兴趣！你可以把这部分另行处理，我只要地！”
“孟厂长，我是一名商人。你应该能理解，一个赔钱的工厂和一块有投资价值的地皮，我会选哪个？”
他的话让孟建章等人非常憋屈，他们的工厂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堆破烂，毫无价值！整个厂加起来没有一块地皮值钱！
可孟建章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因为厂里连续亏损好几年，孟建章尝试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转亏为盈。直到今天，工厂欠的外债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万，他无力偿还，只能选择卖掉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