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肖入得殿来,站在圣母皇太后面前,他没有行大礼,只如第一次入宫之时拱了手。
圣母皇太后看着他,久久没有出言,她在等,等他说出一个令她不那么悲伤的理由。
她本想一如往日里凌厉威严,因着内心,却无法展现出来。圣母皇太后想,一定是近日里自己身子太弱了,所以提不起精气神儿。
圣母皇太后的神色有些动容,王肖肖见了这样脸色,想了自己的夫人,心中已是对圣母皇太后愧疚不已。
就算全天下人都觉得圣母皇太后并不爱先皇,王肖肖也不会那样认为,不仅是因着此刻圣母皇太后的神态,还因着先前许多事。
只是,圣母皇太后爱先皇不必母后皇太后少,甚至优胜于母后皇太后这件事情,王肖肖已经不能作为证人了。
王肖肖知道,他从先皇将此事交代于他时就已经知道了。
若是此事败露了,他必然活不过当晚。
僵持许久,王肖肖都没见圣母皇太后又出言询问的意思,若是继续僵持下去,结果也是一样,不过是多活几个忐忑不安的时辰,想到这里,他便视死如归,屈膝跪地,行了大礼开口道:“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圣母皇太后福寿安康。”
圣母皇太后似笑非笑道:“好一个福寿安康,王肖肖,哀家安不安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太医院提点王肖肖道:“太后聪慧过人,微臣罪该万死。”说完,他深深叩了头,没再抬起,他颤抖着身子,颤声道:“请太后降罪,微臣心甘情愿。”
虽说早已带了视死如归的心思,但真正到了亲自过来领罪领罚的时刻,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恐惧,这颤抖的身子与颤抖的声音都证明了王肖肖此刻内心深处的恐慌。
圣母皇太后看着王肖肖,不解道:“心甘情愿?哀家不明白,明明是你救了先皇,而后先皇以你家人为要挟,让你入宫,你为何要帮先皇做这些事情?”
王肖肖道:“先皇乃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是人中之龙。”
圣母皇太后道:“哀家不想听这些恭维的废话,事情到了如此境地,你无论说出什么,哀家都能接受了。”
王肖肖激动地抬起头,老泪纵横道:“太后,微臣并非恭维之语,实乃是句句肺腑之言呐!”
说完,他又继续坚定道:“先皇虽是以家人要挟微臣入宫做了太医院提点,可微臣心中并没有怨恨,反而认为这是先皇对微臣医术的肯定。”
圣母皇太后眼里含了泪,她悲哀道:“对你医术的肯定?到底是哪里值得肯定?难道就因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令哀家去追随先皇吗?”
说完,圣母皇太后用帕子擦了自己的眼泪,她喃喃自语又哭道:“先皇,您若是想要哀家死,您便正大光明的下一道遗旨,说您死后希望哀家追随您走,哀家用不着别人动手,哀家自己便心甘情愿追随您走。”
王肖肖见状,内心何止是自责与愧疚,他出言宽慰道:“先皇本意不是要您追随他去。”
圣母皇太后听了这话,情绪更加激动道:“是啊,先皇生前都不愿与哀家相处,死后怎么会想哀家追随他而去,先皇他,只是想要哀家死而已,对吗?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