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迟骝出现在眼前时,刘巷出乎意料的并没感到怎么恐惧。有一点害怕,但也仅限于此。甚至他都没工夫去害怕,猫腰低头,在刚刚开启的辿笼内,一言不发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今天怎么突然就临危不惧,视死如归了?最可气的是,都这时候了,满脑子想的却全是狗屎!
“狗屎……都特么是狗屎,狗屎有啥好怕的?赶紧开启法阵要紧!”
这种声音一直在脑袋里打转,搞的他看谁都像狗屎……同时也终于知道,当初应召开启法阵时,为何用了那么长时间。这个传送阵,节点太多,要依次滴血进去,上百处呀!还真怕自己的血不够用……
“呵呵……我说怎么不动了呢?原来找到帮手了?”可能觉得在场的人都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吧?刚进院还急冲冲的,此时迟骝却开始一步三摇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高抬腿轻落步,摇头晃脑的,以为自己这样很有风度?很帅?反倒对辿笼形成的结界,以及笼内的刘巷都置若罔闻。
刘巷转头瞄了他一眼,差点吐:“果然是坨狗屎!呸!”原先还觉得这人挺帅的,现在吗……怎么看怎么恶心。赶紧继续低头,从自己咬破的手腕里,一刻不停地往外放血。
“相夫人……你可让为夫好找呀!一介流民,竟能将本尊耍的团团转,为夫佩服,佩服……唉?骅月?骍月?你们怎么了?”正在洋洋自得,突然看到二女躺在一旁,赶忙上前查看:“死了?内丹呢?”说内丹俩字的时候,五官都有些扭曲,显得极为凶恶。
刘巷这才回了一句:“被我拿走了!”手上一刻不敢停留……
此时,迟骝身后忽然“噗通”一声,刚进来的大姐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骍月!骅月?你们这是……死了?到底是谁干的?”一声大吼,再次爬起身,对着院内所有人怒目而视。
迟骝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嘿嘿傻笑几声:“别看我呀!我也刚进来,就看见她俩躺在那,噢,相夫人刚才说了,是她取走二位妹妹内丹的,你……你问问她去?”
见大姐看向自己,刘巷回瞪了一眼,仍就往一个个节点里喷血。心里着急,嘴上却不闲着:“大姐,您的两位妹妹是我杀的!内丹我有用,借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你……”
大姐猛然扑过来,刘巷不躲不闪,他是真没空躲呀,继续手上的动作,心中默念着“姥爷保佑……但愿自己布置的那些阵管用,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任由那女人张牙舞爪,像疯子似的冲向自己……
“刺啦!”一声响后,就听大姐“啊”的一声惨呼,胳膊上腿上瞬间多出十几道血痕。不过大姐此时已经悲愤到极点,对身上的伤不管不顾,一直冲到辿笼光柱跟前,也不停,想一口气撞破柱子进去,将里面可恨的流民碎尸万段……
“啊啊啊……”又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大姐想法虽好,却硬生生被这些不起眼的,细细的光柱拦在外面,并且身上接触到光柱的部分,滋滋冒起白烟:“这是……什么法术?你……小丫头,你从哪学的法术?”
刘巷不理她,自顾自地滴血。还剩两处,一个胳膊已经挤不出血了,自己血小板浓度较高,即使咬破了动脉,没一会工夫,血就凝上。赶紧从手镯里取出一把匕首,对着手腕狠狠扎了一刀,鲜血再次流淌,刘巷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心里却想,特么老子不会因此失血过多先死了吧?应该不会,现在体质如此特殊,有道种在,哪能轻易就死?即使死了也无所谓,总比被妖怪吃强!唉?放血的滋味还挺有意思,一点也不疼……
同时他还纳闷,自己布置的辿笼好像比应召那个还厉害呀?都能挡住圣尊了?看来老子的血比应召的羽毛要厉害!
笼子外,大姐和迟骝看到这一幕也都惊讶万分。大姐先反应过来,对迟骝吼道:“别发呆了,赶快帮我把笼子破开!老娘要亲手撕了这贱人!”
“唉?好!好……”
迟骝慢悠悠走上前,却并没急着对辿笼出手,反倒先关心起大姐来:“骃月……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
“不用,你快……啊……”大姐突然一声呻吟,又一次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藩篱宫内的禁止已经生效了,骃月!你很快就会跟你妹妹们一样,全身无力,意识尚存,然后……看那迟骝小贼怎么处置于你吧!”
辿笼里传来骏阳幸灾乐祸的声音,除了刘巷,其余二人都是一惊,一齐望向笼子。
“娘亲……大人?你还没?”大姐有气无力的叫着。
老太婆顿时激动:“你还有什么脸面叫为娘?勾结为娘的仇人,残害娘亲和几个妹妹,马上自己也要落得如此下场,活该!”
“我……不是……”大姐一脸愁苦,似乎还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此时,迟骝却哈哈哈大笑起来:“骏阳,你说的可是真的?这里就是藩篱宫?骃月现在被禁制所困?”
“是呀!我就知道你对骃月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平日里,骃月虽只是圣尊,实力却堪比天尊,还有几项能压制住天尊的本事,所以你不敢打她主意。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了!快去吧!杀了这些让你害怕的女人!”
迟骝嘿嘿笑着说:“骏阳,你这是嫉妒,怎可如此猜忌于我?我跟骃月相爱有加,互相扶持,没有谁怕谁的事存在,是不是呀?骃月?”
“哼!虚伪!”
这话是从骏阳和刘巷两人嘴里一同说出来的,刘巷趁着她们内讧,已经又弄完一处节点,现在就剩最后的阵眼。而阵眼是最耗时,最费血的地方。听见迟骝虚情假意的一番言辞,忍不住要骂一句。
骏阳骂完,嘴里仍不闲着:“别以为只有骃月受到禁制,你……也终于落到老娘手里,从此以后别想着出去,就在这过一辈子吧!”
迟骝这才脸上变色:“怎么?你还布置了其他东西?”
“禁神禁制,听说过吧?不能解除,永久有效,是本尊专门为你定制的!”
“靠!”迟骝骂了一句,身体瞬间消失,半分钟之后又出现在跟前:“你……老太婆!你也忒狠了吧?就不怕我将你生吞了?”
“吞吧吞吧!这里的人你都可以吞掉,但就是出不去!你说气人不气人?哈哈哈哈哈……”
“我可不想被你吞掉!”
刘巷的声音再次传来,几人这才注意到他。只见那个柔弱娇小的流民女子,就跪坐在光笼中间,此时已经变成了血人。却仍高举着一只手臂,往地上不停地撒血。
迟骝见了大叫:“你……你在做什么?不许再弄了,会死的!赶紧给本尊出来!”
刘巷头晕,不过神志仍清醒,微微一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
“我特么是你老公!”
迟骝这些话都是跟柳香学的,从认识这个女孩儿开始,就对其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觉得她跟自己遇见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气质另类,一举一动还像个男人。有思想,唱的歌,跳的舞都是那么新鲜,说话有趣……私下里时常告诫自己,怕不是真喜欢上那个流民了吧?不行!绝对不行!女人只能是工具,不管是修炼工具还是泄欲工具,她们只配作为工具存在!
此时眼见柳香就要失血而死,曾经的告诫竟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大吼着冲上前,一把抓住笼子的光柱叫着:“柳香!我不许你死!我是你老公!我……我喜欢你!”
“卧槽!”刘巷噗的喷出一口老血:“你……你特么别恶心我!浪费老子的血了,我血不够用呀老大!”
也许真跟身体里的道种有关,不管迟骝怎么摇晃,辿笼光柱就是不断。迟骝情急之下,“嗷”的一声怪叫,身体瞬间变大,一匹金黄色的骏马呈现在眼前。
金马后蹄踏地,两只前腿高高举起,狠命朝辿笼砸下。
刘巷看到眼一闭:“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还差最后一点了!”
“轰隆”一声巨响,笼子整个都被砸偏,令人欣慰的是,仍没有断裂,但也没能再次恢复原状,由一只鸟笼形状,变成一顶王冠模样。
迟骝再次高举双蹄砸下来,巨响过后,王冠变成了金元宝。又砸一次,金元宝又变成了气垫船……
笼子顶端已经紧贴着刘巷脑袋了,只要再砸一次,即使笼子不破,自己也得被拍扁。刘巷索性不看了,专心致志将自己最后一点血也给挤出来……
迟骝将双蹄再一次高高举起,犹豫片刻,还是狠命的踩下来……
“轰隆隆”巨响过后,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笼子,竟然发起光来!不但没被踩碎,反倒随着那股光亮渐渐回复原状,像充气的气球一样。光芒四射中,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骏阳的残躯还给你们……”然后从笼内飞出一个瓷坛,刚好落在大姐身前。
光芒渐渐退散,里面现出一具高大的人影:“迟骝……现在这副模样,才是真正的我,这副狗屎皮囊,你还喜欢吗?”
光芒消失,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青年,出现在众妖怪的眼前。迟骝彻底傻眼:“你……你是……谁?柳香呢?你把柳香藏哪了?”
“唉!我就是柳香呀!变回原样就不认识了?还说什么喜欢我?臭男人,就是一坨狗屎!好了!不跟你们废话,我要回家了,你们三个继续闹腾吧……”
突然间,笼内再次释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光芒快速凝结成光球,球体外面还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闪电,带着整个球体一点点升至半空。笼内的虚空随着光球的旋转,现出一个漩涡,像被钻破了个洞。“嗡”的一声闷响过后,原地除了那个笼子,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连空中的洞也没了,一切都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柳香!柳香?”迟骝变回人形重新冲到笼前,仰头望天,大声嚷着:“即使你是男的我也爱你,特么老子这是真爱,我永远都是你的老公!实在不行……你就当我老公吧……”
刘巷要是还能听到,此时必定会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