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大的状态是由常态和非常态组成的,我们的宿舍生活更是如此。
这天我们三个人从食堂吃完饭然后回到宿舍,元伟一进门就把鞋子一甩然后躺到床上玩手机。
“我去,你就这样躺下去,不用坐一会等待消化的么?”我见状说道。
“不用不用,我们刚才回来大家不也走了几百步么?”
“区区几百步就够了?”
“够了够了。”
“一吃饱就躺下,我看你是想过上谦哥的生活啊。”
志谦首先是属于性格温和的一类人,加之过去一段时间里他在宿舍充当的万金油角色,所以现在我们谈论到的很多话题在互相拉扯间都能扯到他的身上。
“你这是说志谦是一只猪吗?”
“我去,谦哥,他是在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志谦,你该不会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看法。随便你们说,反正不要过分就好。”志谦轻描淡写地说着。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听到的是他的无奈,当然也还有他的底线所在。我也突然产生了一丝的愧疚,愧疚对于他以往的种种戏谑,但此时的我在这里还是想与元伟的说辞据理力争一下。
“谦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啊。只是元伟这样一吃饱就躺下,我想表达的是他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很闲适,也就是像你平时就比较爱吃爱睡那样。”
元伟没理我,志谦也没理我,那我只好继续找话说。
“谦哥,我们宿舍有你就是好,你心广体胖,也不介意让我和元伟还有其他人对你进行调侃。如果没有你,那我们宿舍肯定会缺少很多乐趣的。”
他一听,居然乐了起来:“没有没有,大家开心就好。”
“这也许就像是看相声一样,有我这种逗哏的,也有元伟这种捧哏的,而我们逗哏捧哏的对象就是你,你就是我们宿舍的灵魂人物。”
“好吧,我把你的话全当成是对我的一种赞美了。”
“谢谢。”
“但是呢,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常常拿我来当话题,那样太出众了。”
“你想低调点?”
“对啊。”
“没用的,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哪,都像黑夜里的莹火虫一样鲜明出众……”元伟突然插了一句《国产凌凌漆》的经典台词进来。
“行了行了,你们赢了。”志谦再一次地无奈。
我忍不住笑完之后过去捏了一下他那满是肉肉的上臂:“嗯嗯,问题不大。”
他半分欢喜地向我点点头。
......
鲁迅先生说“生活到处都是壁,然而无形。”这是一句看似简单而实质精辟的话,特别是当人们经历了某些际遇之后,更会感觉如此。
我们宿舍的成员由八个人组成,每个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异。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一个人代表的是一类人,而当这八类人集时间长、空间窄、接触面广等因素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很多矛盾。当某些因素在一定的时刻变得不再可控,也必然会爆发一些矛盾。
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讨论起了一个关于洗澡的话题。
“幸亏中炫他们几个人是先回来洗澡然后再去吃饭的,要是大家现在一起回来,那这澡就没法洗了。”眼眉还在滴汗,显然是刚做完剧烈运动的元劲一进宿舍就这样说着。
“你干嘛去了?跑步?打球?”我接过了他的话。
“打球啊,你还好意思问。中午我问你要不要去,你说好,但是下午下课后你人却不见了。”
“哦,对哦,是我忘了。”
“今晚我是和进华两个人组队的,那你明晚要不要去?”
“去,小意思,明晚我们三个人组队也行。”
“简单洗个澡而已,每人几分钟,能有什么问题?”刚刚洗完衣服的耀辉从阳台进来卧室并将这话题再次提起。
“难说呢,大海洗澡就比较久,有时候一个人就占据了两个人的时间……”元伟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我的问题,让我有点苦闷。
“呵呵,处女座嘛。有时候就是有点洁癖,所以也没办法。”我打趣着解释。
“是啊,大海,有时候你洗起澡来确实是有点久。如果有人赶时间,那他真的是会被你给气死的。”志谦也是感慨。
“有时候如果你想洗得久一点,那你应该尝试做最后一个洗澡的人。”正在穿鞋并准备出门吃饭的中炫也对着我这样一说。
然后这被浑身都湿透了的进华再强调了一遍:“对,今天的你就应该最后一个洗。”
本来我听着大伙都冲着我来,我就有点冒烟了。然后我一听到进华的话就直接着火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就应该最后一个洗,凭什么我要最后一个洗?”
“你洗澡洗得那么久,而今天我们都出汗了。”一向话少的他,没想到这会会这样对我。
他的话听起来合理,但我就是感觉不爽。
“你出汗了,你出点汗很了不起啊。出汗,我管你去死,出汗。”我头脑发热地乱说一道。
大家再听,气氛就有点不对了,耀辉当即要我冷静一点。但我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克制而又不满地噔着我:“你没事吧,你怎么就骂人了呢。”
我看着他不满,我更不爽:“骂你又怎么样,我就不最后洗,你为什么要强调我要最后一个洗?”
“你有毒啊,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吗?”他见我越说越来劲,他也来气了。
“我为什么要好好说话,那你为什么要插我的队?”
“插队?我有插队?我看你这人真的是有病,我只是说说......”
“你才有病呢。你每天都打呼噜,像火车头那样,如雷贯耳,吵到死。我忍你很久了。”
“行了行了,你冷静点。”耀辉和中炫推着我往阳台方向走。
“老子不是最后回来的,凭什么我要最后一个洗。”我一边顺着他们走,一边喋喋不休地瞪着他。
进华被我气得不行,屹立于原地,咬牙切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将挂于墙上的玻璃镜子给打破,镜面吧啦一下碎于地下。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元伟当即让最靠近门口的志谦把门给关上,然后大伙也纷纷靠近去看进华的手和地下的碎玻璃,我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点搞大了。
元劲过来阳台拿扫把,准备去扫玻璃碎,并对着我感叹:“我说你俩这是在干什么呢,舍友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真是看不懂。”
这是我们宿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式的吵闹。这件事之后,我们宿舍的人都更加修心养性了。虽然之后我和进华也相互做了形式上的道歉,但我们的关系就像那破碎的镜子一样,有着无法修复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