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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北国异族

“主父!”

族者身影还未至,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已经先传来,坐在主座上的邻影起身,意念微动,地板上的青藤在他的脚底下生成蔓延,将他送往命主界入口方向。

“主父!”

邻木看到邻影那威严挺拔的身影,顾不上自己一路颠簸与疲惫,双膝跪地向前行去,此时的邻木身上青衣已有多处破烂,脸上看起来也脏乱不堪,若不是眉宇间还有标志着命玄者的花纹,此刻的他与落难逃荒的族者无异。

“邻木,你已身俱命玄,怎还能如此失态?”

邻影言语虽然严厉,像是在责怪邻木,可语气松软,言语间已操控青藤将邻木扶起,这个他最疼爱的幼亲,如何舍得真的责罚?

“邻木界主!”

青芩左手手掌弯曲移至右胸处,以手代身行礼,青芩虽是青穹部族的旁系,可青穹部族主脉威严不容折损,因此哪怕这个命界之内邻影是命主,是这里一切生灵的主宰,他也无须行跪拜之礼。

“兵长无须行此大礼。”

邻影颔首示意,言语间并不谦卑,按礼来说,青衣兵长在青木部族中是等级最低的统领,比青甲兵长的等级还低,见到他这个一界之主,需行伏地跪拜之礼,只因青芩出身于青穹旁系支脉,对于血统等级森严的青木部族来说,这样的身份远比普通命玄者尊贵的多,青芩愿意对他这个界主行手礼,二者也算互相尊重。

“主父,此行历练我们途经止水境内,青木兵长身上的青灵觅感知到有异宝现世…”

邻木声音微弱,言语中没有发现异宝的欣喜,他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主父,这个威严志在四方的一界之主,能发现细微的异常,邻木自知长荫邻卓羽化的事情定然无法隐瞒,只是希冀当下的说辞可以让主父少迁怒于他。

青芩眉宇微蹙,邻木这般说辞,显然是要将责任归咎于他,虽说此番历练以他为主,可邻木与邻卓二者并没有令行禁止,何况当时的行动,也是三者同意才执行的,如今他反倒成了始作俑者,岂不冤枉?当下邻卓生死未知,至今他们都不知当天发生了何事,青芩也不愿在这事上多做解释,他相信邻影作为一界之主,会有自己的判断。

邻影耐心听着,并没有打断邻木的陈述,这些琐碎经过并不是他想了解的,双生青罗的异象早已说明了一切,当下只是要从在场的二者身上,确认一下当时事发的经过。

“…幼荫赶到村口时,空气中残留炙热能量,附近的杂草也有被操纵过的痕迹,现场还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可,并没有看到长荫…”

邻木抬头看到主座旁的双生青罗,其中一支已然枯萎凋谢,不敢再拖延隐瞒事情的经过,主父早已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他再拖延下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双生青罗…风鸣花开。”

邻影指向主座旁的双生青罗,在场的三者都是命玄者,自然是认得这两种植物的异象意味着什么。

“长荫邻卓,已经羽化随风,永远的离开我们了。”

邻影重回主座之上,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作为一界之主,邻影见过许多生离死别,可当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一时也难以接受,此刻的他威严依旧,只是苍白的脸色上,多了几分落寞。

“界主,风鸣花出现在此处…”

青芩自然知道风鸣花的花语,更清楚这花的奇特之处,此花无根无种,哪怕青木命玄者深谙草木之道,却无法操控风鸣花为己所用,普通族者或许无法知道这些秘辛,可对命玄者来说,这算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并没有多少族者知道,每当风鸣花出现时,意味着大灾变即将降临,该处区域会有大量的生灵伤亡。

“兵长非他族异种,本主便索性说开了,上个轮回荒季之时,灾域命界闯进一名北国异族…”

邻影缓缓开口,邻影位列三阶命玄,开启了天庭,通幽与焦土三路命门,也不敢自诩能在天地无光的荒季行动自如,能在荒季翻山越岭来到此处的族者自然非凡。

“北国异族自称天命者,能看破世间虚妄,预知未来,那异族说本主将会遇到一场世间少有的机缘,只待青罗枯萎,风鸣花现,他便会再次登临拜访…”

邻影身俱命玄,位列一界之主,自然不会轻信于一个陌生族者,只是当下那异族预言之事已经应验,不知接下来对方是否会如约出现。

“这风鸣花寓意不详,虽为灾变,却也是机缘。”

族者身影未现,空灵的声音已经穿透命主界,在场三名命玄者脸色皆变,邻影心中更是大惊,这仿佛可以摄取族者心魄的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只是当下对方身居何处,邻影身为一界之主,竟然毫无感应,心中警惕的同时,也在揣测这异族究竟是何能力。

“双生青罗既是诅咒,也是枷锁,活着的族者可以掠夺亡者气运,却也要背上亡者的仇恨。”

命主界入口,一名身穿破烂黑袍的异族倏然现身,诡异的是,黑袍头罩下看不到这名异族的头,头罩内只有漆黑空洞,仿佛这个异族本就没有头颅,异族残破的右手衣袖只露出一只白骨手掌,白骨锐利,其中金色的心指上隐隐有玄奥铭文在流动,而在手掌周围,还有几颗流光溢彩的虚幻球体,像是缩小版的星辰,手掌周围偶尔还有神秘的残破锁链涌现,像是能束缚锁断一切,将这些虚幻的星辰锁在白骨手掌附近。

在场的三名命玄者只是远远望着,都能感觉到这名异族的恐怖,特别是那围绕着白骨手掌旋转的虚幻星辰,若不是有神秘黑色锁链束缚,恐怕会瞬间摧毁整个命界,三者中邻影的阶级最高,却也无法看透这名异族的实力。

“不知主上再次降临于此,有何赐教?”

不同于止水部族的“尊上”,青木部族的敬称是“主上”,邻影不知这异族有何能力,当下不敢怠慢,未知的事物会令族者恐惧,不过邻影很巧妙的将这种负面情绪隐藏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思考,双方若是起了冲突,命界的那些自保手段,是否能将这异族击杀于此,只是没有可以对比的能力,邻影心中无底,于是选择了当下这种态度。

“命主无须担心,微下没有恶意。”

像是感受到了邻影的戒备,这看不到头颅的异族拱了拱手,像是在行使他所属势力的礼仪,与此同时,异族白骨手掌周围的星辰隐匿,一起消失的还有残破的黑色锁链。

“主上还请入座。”

异族此间自谦微下,态度不像做作,言语间那种真诚也不似伪装,邻影内心的确放松了一些,却还是不敢怠慢。

“微下三言两语,说完便走。”

出乎意料的,异族拒绝了邻影的邀请,依旧站在原地,一身黑袍虽然残破,却不像是普通磨损造成的,邻影发现自己连这异族的随身衣物是何材质都无法看清,心中愈发谨慎。

“命主或许疑惑的是双生青罗为何只是含苞待放,而不是惊艳世间。”

邻影点了点头,并朝异族行了一礼,他的确有此疑惑,此前命界内没有族者可以为他解答,当下能解决他疑惑的族者似乎出现了,可他却不敢打断对方的陈述。

“只需将亡者仇恨的目标一起拖入轮回,命主的幼荫便可以只吸收亡者气运,而不受亡者衰败消亡的牵连,亡者仇恨的目标若是一直存活于世,那命主幼荫的身体,也会受亡者气机腐蚀,逐渐衰败,只要青罗花开,命主心中所想,便成了一半。”

异族缓缓说道,似乎对这双生青罗非常了解,双生青罗的确是一种转移气运的手段,或者说是仪式,可以将一方的气运转移给另一方,只是邻木和邻卓都是邻影的幼荫,他并没有选择偏爱谁,而是让他们二者听天由命,能活着回来的,便是受上天眷顾的那一位。

这个秘密邻影从未与他者说过,毕竟要牺牲自己的一个幼荫去成就另外一个,这样的事情若是外传,邻影将要背负一个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骂名,可当下这个异族像能读懂他的心思一般,不仅了解他,还可以为他解决困难。

“至于另外一半机缘,命主可从风鸣花身上找到答案,想必此时命主已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异族这些话,青芩和邻木二者听来都是一知半解,邻木知道自己的主父虽然威严,可有关于命界的事,主父都会告知他与长荫邻卓,可异族当下言语,主父显然是有密谋是他不知道的。

“灾域命主邻影,感恩主上,如若事成…”

邻影志在四方,心中早有谋略,只是苦于无法打开局势,当下受到身前这个异族启发,心中已有了决断,以命界起誓,意味着这个誓言对整个命界里的归属生灵都有效,命主也会受到誓言约束,这对起誓者来说是极为慎重的决定,也代表了邻影对这个陌生异族的诚意。

“命主大可不必如此…”

黑袍异族像是知道了邻影心中所想,出言阻拦,眼见黑袍异族没有任何动作,可邻影却感觉接下来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原本想要拜服的身也僵持住了,心中不由得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

“我只是受一名旧识所托…”

黑袍异族留下这句言语,便转身离去,行至命主界入口时,黑袍异族仰望天空,看着那金色命光,心生些许怀念,这个世界,他已经许久未曾好好看过了。

“这世间命运又岂能那么容易改变呢?”

黑袍异族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许久未见的旧识对话,此刻黑袍头罩下不再漆黑空洞,显露出的是一名青书小可模样的脸庞,小可眉宇俊秀,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藏着星河,眼底深处偶尔还有玄妙灵纹闪烁,只是这小可身上却有一种久远的沧桑感,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许久,或是穿越了无尽的岁月…

命主界内,三名命玄者看着黑袍异族化成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仿如这异族不曾来过这里,未曾在这个世界出现过,可此前那异族能摄取族者心魄的声音,却好像仍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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