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果然还是这样的伪善——一边面不改色地为了各种目的屠杀着其他的生物，一边故作高尚地说‘我们都是朋友’，好像我们这些动物为你们人类而死简直理所当然。”大老鼠冷笑着说道，“然而，一旦我们对人类动了手给人类带来了害处，我们就是邪恶的肮脏的丑陋的，是要被斩尽杀绝斩草除根的存在——而你们人类，依然正义。”
“毕竟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自然是该具备掌握其他生物生死的能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沐初阳的心理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仍是十分客套的笑意，“毕竟，正义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当事者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的。”
“说的没错。”大老鼠点着头，“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坚持我的立场上的正义。”
“哦？”沐初阳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毛。
“这个男人，请人做法，生拉了一条姻缘线，与我们的子夜歌姑娘结上了亲，让夜歌姑娘为了他要死要活，他是先撩拨起此事的人，所以他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才对？”大老鼠指着汤礼煌说道。
“唔……”沐初阳没有接话，只是斜眼看了子夜歌一眼，隐隐觉得这大老鼠看起来颇有一种幕后黑手的架势，而且，对方现在正开始打算借题发挥了。
“难道这事儿又复杂起来了？”沐初阳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在此之前，他还觉得哄子夜歌这个小耗子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夜歌姑娘为了他不惜抛弃家人化身成人形，只为能够长久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夜歌姑娘如此情深意重，这异类之间的爱情是如此不易，你们人类，是不是也该写些诗歌什么的赞颂一番？”大老鼠继续问道。
“我可不是诗人。”沐初阳摇了摇头，如此回应道，虽然他的心里在思考着“耗子一年能生百多个这所谓家人之间又该怎么算”之类的问题。
“站在我的立场长，以我们鼠辈的正义来衡量此事——我身为夜歌姑娘敬重的前辈，是不是应该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大老鼠又问了一句。
“或许你该问问现在子夜歌姑娘是怎么想的了。”沐初阳回道、
沐初阳隐隐有所察——显然这大老鼠是打算自说自话地将子夜歌认定为一个“一腔痴情错付给负心汉”的形象了，并且打算以子夜歌身上发生这场狗血恋情为理由来对人类发难，好以此来谋求一个道德上的制高点。
至于这大老鼠如此作为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回避掉未来可能有的被人类和其他精怪一起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当然，还有可能是为了瞒过某些所谓的天理昭昭。
“我是看着夜歌长大的，我知道夜歌是个单纯的姑娘，认定了的事便会一心一意地去做——这样的姑娘在你眼中，大概只剩下了‘好骗’这么个评价了吧？她被你们这些奸猾的人类诓得一时间失去了判断能力，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大老鼠果然继续着自说自话的行为，甚至将沐初阳意图让子夜歌亲口表态的打算都给堵死了。
“难不成子夜歌之前拿到手的剧本都是这大老鼠给的？所以现在他见戏的节奏全被打乱了之后，就跳出来管事了？”沐初阳微微皱眉，心里忍不住揣测。
“作为夜歌的娘家人，我得为她出头了。”大老鼠一边说，对子夜歌招了招手，待子夜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之后，那大老鼠便一副心疼模样地抚摸着子夜歌的脑袋，同时迂回到了正题，“傻姑娘，你想要得到这个男人，想要让他愿意过你想要过的日子其实很简单啊，只要让他也被我们附身了就可以了啊。”
“啊？”子夜歌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那……那还是原本的他吗？”
“是不是原本的他重要吗？那样一来，他就会成为你希望的他——这一点比较重要，不是吗？”大老鼠问道。
“确实是个好主意。”沐初阳跟着点头并接话，“其实这人是个什么性格，有多少财富，是什么地位……对子夜歌姑娘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吧，顶多，就是这副人类的皮囊比较有趣味一些？”
“不是……”子夜歌本能地想要反驳，但是显然她自己也已经是一团混乱，好像之前自己自以为的那堆几乎想要同生共死的情深意重全都只是一场玩笑，对汤礼煌没有意义对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你们是不会阻拦我们接下来的作为的吧？”大老鼠抬眼看向沐初阳，小眼睛里微微地闪着寒光。
“我只是想过问一句，你们附身了这个人之后，想要做些什么呢？我想你应该不会真的如了子夜歌姑娘的愿，让这个男人陪着她回到老鼠洞里吧？这男人的人类身份可是很值得利用的啊。”沐初阳认真地请教，单手背在身后，握了一个拳头。
“还需要明着说吗？”大老鼠笑了起来，“有时候，我也是真的想试试看当一个人——不是说人类怎么有感情怎么得天独厚，又或者能在修炼上给我带来什么助益……我就是想过一过人类的日子，特别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站在阳光下万众敬仰的，没有天敌的，不用去担心会被人发现而后被围着追剿的生活；最好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类毫无声息地死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还要被玩弄尸骸，直到榨干最后一点用途；再直白一点，我想感受一下万物之灵的视角，看看那样随心所欲地判定其他物种的生死是怎样愉悦的一件事。”
“我想借他这个人的肉身，享受一下我这辈子可能都过不上的好日子。”大老鼠说得一派诚恳。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沐初阳点了点头，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些。
“并不过分，特别是相对于人类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大老鼠磨着牙，似乎是有些义愤填膺了，“至少，我们还没有给刚出生的人类投喂毒药，让他们长出畸形的身体，然后在他们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掐着他们的脖子，终结他们的一生。”
“这样的手势，你很熟悉的吧？”大老鼠抬起了两个手，似乎是分别掐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小小地往两边一分，口中同时发出了模拟的“咔嚓”声。
“似乎我是相当的罪大恶极啊。”沐初阳当然知道那样的手势——处死小白鼠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手掐住小白鼠的脑袋后侧一手捏住尾巴，直接将小白鼠的一条脊柱给拉脱臼，由此而让小白鼠瞬间死亡。
“然而这却是最快痛苦最少的死亡方式了。”沐初阳的拳头微微收紧了一根指头，并继续收紧了第二根。
“不如，让你也这么体验一下？”大老鼠举起了两只前爪，周围的那些老鼠看起来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大老鼠的前爪还没来得及挥下，沐初阳的拳头已然完全握紧，下一刻，王梓清直接将汤礼煌连同床单一起扛起，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沐初阳的身体也开始变化——肌肉贲张，白毛暴长，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沐初阳高高跃起，继而重重落下，竟直接将这别墅的楼层板给砸穿了一个洞，王梓清和汤礼煌就这样直接由二层落到了一楼，而沐初阳则借力往阳台方向冲去，看起来是打算擒贼擒王，先将那大老鼠给拿下，再论其他。
大老鼠一张口，当即便喷出了一团黑雾来，沐初阳不知底细，不敢贸然迎上去，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指望能一击就将那大耗子拿下，于是他直接顺势转了个圈，避开了那大耗子正面，一转手刚好就捞住了子夜歌的胳膊，子夜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沐初阳直接拽着从阳台一侧跳了下去。
沐初阳落地的时候，脚下直接踩到了几只老鼠，那几只老鼠根本来不及叫唤便已经化为了肉泥，其他的那些老鼠本能地就想要四下逃窜，但是从上方传来的命令硬是生生地止住了那群耗子们的本能。
而沐初阳冲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这别墅周围是来了多少耗子。
“全嘉淞的耗子都来了吗？”沐初阳紧紧地将子夜歌控制在自己身旁，一边左右打量着哪里能有生路，一边如此感叹。
“呵呵，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大老鼠已经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沐初阳，在看到被他圈在怀里的子夜歌的时候流露出了一丝不悦的意味，“你带着她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也看上她了不成？”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能抓住什么是什么了，没准就抓住救命稻草了呢。”沐初阳的手放在子夜歌的脖颈上，看起来稍一用力就能将子夜歌的脖子给拗断，“更何况，她难道不是你们介入人类世界的最合理的理由吗？虽然还是牵强了点……”
“她如果死了的话，你们再想附身那个人的话，似乎就显得过于贪婪和野心勃勃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