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过于敏感,过于小心翼翼的年代里,我们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了有一道高压线是万万触摸不得的,那就是和政治有关的东西。
那时常常查反标,我们都心惊胆战地被对过笔迹。我们也都提心吊胆地生怕说错了什么话,那样被人告发了就会倒霉的。
在那种很压抑的氛围中呆久了,有一天我突然产生了逆反的心理,我感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是想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真正地大声叫喊几句反动的口号。这种欲望非常强烈,我害怕了,我怕自己要忍不住喊出来。那时我们已经参加工厂的学工农劳动。好几次,我一个人跑到偏僻无人的地方想发泄一番,但站了很久之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念头,既不敢告诉父母,也不敢告诉同学。终日压抑着。人有时越是小心就越是要大脑出差错,那时有人写着写着就写成了反标;也有人越小心却越是失手打碎了毛的塑像。正象今天有人耽忧美国人一下按错了键钮,原子弹发射出去,世界大战就会在千钧一发的误差中爆发成真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期是如何过去的,有人说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过份的暗示反而会弄假成真,而我则是处于青春期的一种逆反的心理所致,好在我的心理不是太脆弱,否则要真是那样,我的生命由此也许会生出一些不幸是肯定的。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越是禁忌的东西,反而更能勾起人们的欲念。只有在宽松开放的环境里,人的心态才能健康、才能平衡。可惜那时候缺的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