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陆珩所料,久今从陆府出来之后,连富春局都来不及回,直接找了匹快马直奔东林。
走的都是些荒无人烟的地儿,陆珩派去找的人没有起到多大用。
不过七日,久今就到了东林。
陆珩在东林的旧部并不知道久今在明齐做了什么,有人注意到久今回了东林也以为是陆珩派他回来办事,没有多想。
幸亏陆珩提前给桂姨等在东林陆府主事的去了信,要他们看好,最近一个外人都不能放进去。也给宫里和各个安插在各个达官贵人身边的眼线递了消息,不管久今给任何人递消息,不出意外就会被拦下。
但久今这回没想给任何人递消息,上回是陆珩不备,他才能和东文帝搭上;这回陆珩一定有所防备,所以久今打算自己来。
这些年背着陆珩他也攒了不少人脉,在东林好歹也有几个落脚之处。
原本陆珩不在东林,陆府上平时就没几个人来拜访,桂姨他们得到陆珩的消息之后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府门紧闭,谢绝见客。
原本计划在山庄上住半个月,但是转眼十天过去了,还没有一点久今的消息,陆珩有些住不下去,只好把事实跟白梓瑶说了。
只把久今出逃的事说了,没有说明宗帝嫡长子的事。
白梓瑶听过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就跟陆珩说回府去。
陆珩知道白梓瑶对久今是真的好,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瑶儿……”
“久今他……没事,我们回去吧。”白梓瑶知道久今跟在陆珩身边很久了,如果实心想害陆珩,肯定是招招都能打中陆珩的要害。
“下次再带着你来。”
“好。”
第二天一早陆珩就带着白梓瑶回府去了。
刚一到陆府门口,就见雨辰在外面候着他们,脸色十分不好。
陆珩伸手把白梓瑶从车上抱出来,怕有人认出,白梓瑶在明齐露面一般都带着面纱。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陆珩说道,“海棠,可烧好热水了?”
“回主子话,都备好了。”
陆珩揉揉白梓瑶的头,“快先去泡一泡,去去寒气,我等下就去。”
白梓瑶乖巧的点点头,“好。”
“乖。”
白梓瑶进了府,海棠就伺候着去更衣沐浴了。
雨辰则随着陆珩去了书房。
“说吧,怎么回事?”
“主子……小主子出事了。”
陆珩闻言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桂姨他们收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陆府谢绝见客,怕出什么事,就把两个孩子都放在身边养着。”雨辰攥拳“久今对陆府太过了解,自己就去了。府里的人不查,让他遁到两个孩子的房里去了。”
“他动手了?”陆珩问。
“应该是刚进屋小主子就醒了,一直在哭闹,桂姨和奶娘闻声进来,看见他吓了一跳。久今就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小主子比那孩子小了一岁多,很好认,久今他……把刀横在小主子脖子上威胁桂姨让他走。”
陆珩闻言,心中大怒,捏碎了一个茶盏。
久今接着道,“桂姨无法,只能放他离开。眼看府上侍卫越来越多,带着两个孩子目标太大,又不宜赶路,久今翻墙走的时候,肩膀被一支箭射到,松了手,两个孩子摔在地上……”
“可有大碍?”
“小主子的脸被墙上的砖划了一道,但好在地上有积雪,两个孩子都穿的比较厚,并没有什么大碍。”
陆珩闻言松了口气,“久今在哪?”
“他受了伤,走了没多远就被我们的人逮到了,桂姨怕他留在东林还会再生变数,就随意上了些药,往明齐送了,估计不出十日就会到了。”
“好,传信,若他在路上还不老实,犯一次事,就挑他一根手脚筋。”陆珩这次下了狠心,“我看他是活腻了。”
“是。”
“还有,一个字都不能跟夫人提。”
雨辰领命退了下去。
陆珩捏捏眉心,上次本就应该要他的命,也不至于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其实陆珩心中也有不忍,不然一开始也不会跟他说不要插手,后来也不会一而再的劝他。
或许一开始让他来明齐就是一个错误。
幸好晏儿受的只是小伤,不然久今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白梓瑶出浴之后派人遣海棠来叫陆珩吃午饭。
陆珩搓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心情,久今出事到现在,陆珩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瑶儿。”陆珩朝白梓瑶走去。
“快来,今天厨子做的水晶虾饺特别好吃。”白梓瑶能看出来陆珩有心事。
“可是……久今找到了?”
“嗯,在东林找到了。”
“在东林?”白梓瑶心里一动,“那晏儿……”
“放心,晏儿无碍,久今刚到东林就被我的人发现了,现在已经在来明齐的路上了。”
白梓瑶闻言松了口气,“那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瑶儿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
平心而论,只久今害她又害陆珩为难,后来又不领情,从陆府跑走,白梓瑶都觉得陆珩不能轻饶他。
但是白梓瑶也忘不了,入宫之前是久今日日来陪她解闷儿,说心里话,也是实心把她当朋友的。
看白梓瑶纠结的脸都快绉成一个包子,陆珩笑了笑说,“别为难了,我自有办法。”
白梓瑶点头。
久今到明齐之前,明齐皇宫里还出了些事。
皇后的肚子终于有了些动静,怕只是一场空欢喜,等到月事迟了半个月才宣的太医来诊脉。
玉攒来看,皇后的脉象确实是滑脉。但是不可能啊,当时确实是自己亲手把药放进去的。
果然,诊过脉不出两日,太医院还没来得及给皇后商讨出一个合适的安胎药方,夜里皇后的肚子就一阵剧痛,腿间留出许多血水。
太医们轮番来治,这孩子还是保不住。
玉攒心中暗惊,当初陆珩给的那药果真是霸道。只可惜怕夜长梦多,只拿了一个,不然还可以研究研究。
皇后大怒,一口咬定是有人想害她,将宁华宫查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查不出来。
明宗帝亲自来劝,反正大皇子已经养在宁华宫,皇后有没有孕已经无所谓了。
皇后听了也红了眼眶。
三十岁出头,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皇后,这次流产,看起来像是生生老了十岁,憔悴的很。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
皇后此次流产动了根本,以后别说怀孕了能不能保住,估计是连怀孕都不能了。
玉攒有时候在想,若是皇后知道自己的亲子尚在人世,会不会再多一些人气儿。
这些事陆珩从来不避讳白梓瑶,宫里来的消息都给白梓瑶当话本子看。
看着以前的华贵妃,现在的皇后过的这么不如意,白梓瑶心情舒爽的同时也忍不住长吁短叹一番。
“若是我还在宫里,八成也跟皇后一样。”白梓瑶靠在陆珩身上喃喃道。
陆珩抬手给了白梓瑶一个“栗子”,“想什么呢。”想起白梓瑶当过妃嫔心里就吃味儿。
“哎呀,”白梓瑶捂着脑袋,“我就是瞎说说。”
白梓瑶被陆珩养的珠圆玉润,陆珩手上根本就没使劲,但是白梓瑶脑袋上就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红痕。
陆珩看着又心疼,自己刚刚弹她干什么?真是作孽啊~
“来,快让我看看。”把白梓瑶的手拿过去,“疼不疼。”
“不疼~”,白梓瑶看着陆珩心疼自己眼睛都快笑没了,乖巧的窝在陆珩怀里让他给自己揉额头。
第二日久今等人就到了明齐。
陆珩瞒着白梓瑶把人带去了商会。
久今路上试图逃走,让押送他的人挑了右手的手筋。
陆珩见到他的时候好不狼狈。
久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说话声音都大不起来。见陆珩进来,朝他笑笑,“还是比不得你。”
陆珩上前揪着久今的衣领,淡淡的血腥气从衣服里透出来,“你明知道瑶儿多在乎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还敢对晏儿动手?”
久今没有说话,这时候再解释什么都晚了。
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一直在颤抖,肩膀上的伤口被陆珩这么一拽也又开始渗血。
久今忽然从心里漫起一阵无力感,“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陆珩松手把他扔在地上,“哪能这么容易就便宜了你。”
陆珩长叹一口气道,“若不是怕瑶儿见到你会难受,我真想把你带过去当着她的面说你是怎么利用她的骨肉的。”陆珩说话字字锥心。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久今哽咽,“我不能对不起我父亲……”
“我是不是在动手前让你别管!回东林也好,去哪里都好,你为什么要插手!”
“我做不到……”
“做不到……好,”陆珩招呼雨辰过来,“把他送到城外的暗庄,身边不能离人,每日都把我在明齐做了什么告诉他,必须确保他能听到每一个字!”陆珩咬牙切齿的吩咐。
“是。”雨辰和两个侍卫把久今架走。
陆珩颓然的坐在地上,这些也不全是久今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