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年沉默地坐上了他替自己打开的车门。
“我看你办事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到顾林来？”
正在开车的助理飞快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顾西年，目露惶恐。
“您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也没有什么很光鲜的履历，哪能进的了顾林集团呢？怕是高攀了。”
顾西年没有接话，瞥了眼他放在一旁的手机。
“手机怎么坏了？这么不小心？”慢吞吞的语气，轻而易举的赋予了这段话新的含义。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助理身体一愣。
强装轻松的语气，“没事，刚刚不小心和别人撞了一下，一会去换一个就好了。”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一会去换一个这样的话，应该从他这个月薪几千开着一辆二手小破车的人口中说出来么？
他内心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啊，我的意思是，只能去换一个了。现在手机还挺重要的，做什么事都离不开手机。”
“你真的不考虑来顾林么？给我当私人助理也可以。”顾西年的话题七拐八绕，又回到了刚才的起点。
“不，不，不用了。”
“你都还不知道薪资，别拒绝的这么果断。月薪两万，没有什么业绩要求，公司会交五险一金，另外还会补贴汽油钱跟伙食费。”
顾西年开了一个对正常普通学历的年轻人来说，足够有诱惑力的条件。
不过，他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没有一点犹豫和思考，“谢谢顾总，但我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不好意思了。”
顾西年对着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到底是心有余力不足，还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绝对不能跳槽的原因。
顾西年现在能够肯定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还有这个人必然是不简单的。只是，怎么个不简单，以及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裴天朗的掺和，实在是不好说。
兜兜转转，顾西年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只屏幕如蛛网般碎裂的手机上。
这当然不是什么意外，是自己让白策找人做的。
原本只是这么预备着，也算是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猜测他和这个酒店的人有不正当的联系，出于某些不能让人知道的原因。
所以如果酒店的人很痛快地给了自己餐盒，那至少说明这个人看起来是安全的。
可是如果他们犹豫再三，而又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下，还是只能选择将东西给自己，那这就说明这里面的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那么与之相对的就是顾浅危险的处境。
“你一毕业就跟着杜宋么？”顾西年又开口，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熟悉的人以为话最多的一次。
“嗯，我没什么能力。杜宋导演肯要我，给我一份工作，已经很好了，我很感激他。”
顾西年将表情掩盖，丝毫不露，内心却有一点不安。
这个人应该是近期才到杜宋身边的，或者说，应该不是杜宋自己主动想招的，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是有些小细节还是遗漏了。
比如，杜宋之前从来不用助理，而且他被关小黑屋的那几年，自己都过不下去，怎么可能还找助理呢？
或许这是什么人强塞给他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顾浅跟自己发的信息里说的，导演和他的助理看上去很生疏的样子，感觉一点都不像一块工作了好几年的样子。
谁能给导演强塞助理呢？不管是什么理由。
应该是投资商吧。
你想要我投资你的戏可以，但是你必须用我的助理。
为什么？因为你脾气太差，我不放心你之类的借口，就可以很好地瞒天过海。
所以杜宋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很圆滑，毫无破绽的助理。
可是投资商自己是查过的，还查过不止一次。
只是两家很普通的公司而已，而且也是有些年头了，不是什么刚注册的皮包公司，有财力有野心，想跟一块娱乐圈的蛋糕很正常。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当时，自己想要投资的时候，就像面对一块铁板似的，想花钱都没处花。
这些人明明对自己的态度是有些防备的。
可为什么还要打着尊敬顾总的旗号给顾浅特殊对待呢？
再结合今天的事情，答案呼之欲出，这份看上去精心定制的美食，肯定有问题。
但是，是在哪个步骤开始的呢？
从厨房就开始，还是从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助理拿到开始。
顾西年悄悄的给白策发了个信息，让他查一查这家酒店的厨师，工作量不大，应该在到剧组前可以做好。
顾西年满心的思绪，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窗外。
他没注意到，那个助理，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每一眼都藏着不同的意味。
嘲讽，同情，志在必得……
紧接着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座椅下面，那有一个小小的有规律闪烁着的窃听器。
……
此时的白策，正在刚刚那家酒店，用各种办法甚至抬出了顾西年，威逼利诱后厨再做一份和刚刚那人带走的一样的外卖。
心怀鬼胎的前台当然是不肯的，白策也通过顾西年知道了这个人有问题，不屑于跟她多费口舌，一个电话叫出了经理。
只是做一份外卖而已，又不是窃取什么顾客机密，尤其是这人还很豪气的加了个零，这哪有不做的道理。
经理不顾前台死灰般的脸色，大手一挥，后厨又忙了起来。
在等待的期间，白策还要兢兢业业地让经理找出这些厨师的资料。
白策堪堪整理好发给顾西年之后，有一份崭新的外卖拿了出来。
一样一丝不苟的包装，两份放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能分辨出有什么不对。
之后白策又马不停蹄的往剧组赶，得在顾西年到之前到那里。
所以在助理故意慢吞吞开车的情况下，等待顾西年把东西交还到自己的机会时，一辆很招摇的跑车，从他车旁飞驰而过，并远远的将他甩在了后面。
只留下了一地的引擎声和顾西年追随的目光。
不管是哪个步骤出的问题，今天自己手上这份，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顾浅的桌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