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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圆之夜

柳仁宗被那李大人提溜了起来,而周边的人无论是官兵还是游龙镖局的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躁动起来,陈如初和刘安也是马上冲到了他面前,刘安怒喝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故杀我游龙镖局柳管事!”

两边人马立刻引起警戒,互相对峙了起来,李大人松了手,柳仁宗尸体也随之落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对刘安说道:“这人是哪边的人,刘大镖头你还不清楚么,他就是齐林寨的探子,跑到我面前还向我许下好处,要我背后阴你一枪,你看我怎么可能做这等事出来,他见我不肯就要对我动手,我只好出手还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大人话音刚落,游龙镖局众人一片哗然,皆是无法相信的吵闹了起来。

刘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柳仁宗突然回来就算了,自己暂时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敢又去勾结别人对付自己,难道真是齐林寨里的人安排他来这当探子么?陈如初则是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他估计是李大人替城主把柳仁宗灭口了,以防万一,陈如初为了场面安定下来,于是也替李大人说起话来:“大镖头,看来这柳仁宗还是贼心不死,幸好李大人不受他迷惑,将他就地正法,不然咱们还要受他蒙骗,指不定后面攻山就要受到来自背后的攻击啊。”

刘安望了望柳仁宗的尸体,探了口气,对陈如初说道:“哎,他这是为何啊,回头是岸我又不会真要他死,老陈,找人帮他就地掩埋了吧,各位弟兄也别互相敌视了,游龙镖局的人都随我过来一下,我有话给大家说说。”

李大人也示意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官兵都回去休息,自己砸吧了一下嘴继续闭目养神去了,这人还真是好笑,以为我樊城李家都是些什么人,不多嘴说这些话自己还不至于想杀他,可笑,他处于不仁不义还要我去保他,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陈如初带了两人把柳仁宗的尸体抬了回去,选了个远些的地方,几个人徒手开始刨起坑来,刘安则是把众人聚在了一起后,站上了一块石头,对他们说道:“实在对不起各位弟兄了,本来出发之前,我就大概知道了这次丢镖很可能是柳管事勾结山贼所为,而且他也连夜逃出了城。我为了顾全他最后一点名声,没有说穿这件事,谁知今日他又回到我面前,对我痛哭流涕一番,表示悔改,没想到却是演戏,竟然还敢心存不轨,试图替齐林寨贼人勾结官府的兄弟对付我们,我真是心痛不已,今日他死了,我也无话可说,他虽然进入镖局十几年,我与他认识更是有几十年了,但从他谋害我们镖局利益和兄弟性命之时,早就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柳仁宗了。

而我身为游龙镖局大镖头带队无方,导致这场祸事发生,要众弟兄陪我一起冒死上山夺镖,心中愧疚万分,前日更是连累并非我镖局中人的唐兄弟为救我而被贼人所绑,我刘安,真是太没用了。

今夜由我带队清剿齐林寨,此次丢镖与剿匪之事完结后,我将引咎辞去大镖头的位置,以后游龙镖局就由陈管事领头,我也会散尽我的家产分封给众兄弟,无论今日死伤如何,每位兄弟我都要他领到可以今生无忧的银子,我不想亏了兄弟们对我刘安的义气,更不想让兄弟们觉得是白跟了我刘安十几年。”说完跪下对镖局众人叩首而拜,镖局七十来人皆是向其伏地对拜,不敢承受,其中有人喊道:“大镖头不必如此,我们兄弟们都是吃镖局这碗饭的,就是因为大镖头平日对我们不薄,我们才愿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替大镖头卖命的,他柳仁宗不是人,不把我们当兄弟就算了,我们可是拿大镖头当亲兄弟,大镖头刚刚那番话,可是没把我们当亲兄弟,我们那就不乐意了,今日,誓死也要夺回镖,正我们游龙镖局的名声,让大镖头能够继续带我们走下去!”

“对!大镖头对我恩重如山,更是呕心沥血对镖局这么多年,镖局就是我的家,你要是走了,这游龙镖局也就散了呀,他柳仁宗不仁不义是他的事,大镖头不必揽罪于自己。”陆行也出言说道。

众人纷纷出声撑刘安,刘安叩首不起,泪流不止,陈如初在远处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赶了回来,见状把刘安扶起来,对他说道:“刘大哥,我是万万担待不起的,倘若今日能活下来,还请你继续领导他们吧,我也必当为游龙镖局献上我最后一份力量,还请刘大哥你以后,善待我家陈成。”

刘安心中激动,并没有太过听清陈如初这一番话,只是点头称是,用力的抱了抱自己这认识几十年的兄弟。

山上的唐晓楼,在一夜醒来后,仿佛一个小跟班一般,随着宋和,转遍了整个山寨,还陪同了他一起参加布置防守的会议,丝毫没被宋和当外人,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好像他也是当了山贼的样子,给自己热情打招呼,搞得唐晓楼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不想待在房间里闷着而已,既然没有绑着自己,自己就跟着他走走就是了,又不敢单独走动,没有宋和在身边,总怕会有人对自己出手,宋和在山寨中好像比寨主地位都高,毕竟昨天鲁达都对他客气万分,唐晓楼实在不知道为什么。

月上柳梢头,今天是八月十五,头顶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明亮皎洁,虽然不适合偷袭,不过刘安一行人也并没有太过想借助夜色隐蔽,只是想自己这边养精蓄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对方是被动的等待,时刻警惕,白天肯定消耗了许多精神,待晚上稍微放下戒备之时自己再前去进攻,必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刘安与李大人一行人总共一百七十多人,在整理好行装吃过干粮后,开始往青石峰突进。

李大人带过来的百人营全数是步兵,大多是统一配置有制式轻甲、大刀、短匕首,其中有二十人与众不同,据陈如初一路的观察,应该是李大人自己的手下,穿着与他人无异,但是武器却是以长弓为主,膝下小腿侧的剑鞘中配有短剑,武器样式看起来也是要稍好一些。相对于兵器来说,整个大禹山上下用刀之人较多,大开大合,利于对战,主要是上手入门比较简单,就是一个门外汉拿着一顿乱劈乱砍也能有很吓人的阵势,稍加练习之下懂个一招半式就能够像老话说的一样,一招鲜,吃遍天。齐林寨上许多贼人就是自己没事耍耍刀,琢磨琢磨怎么出招。而镖局这边众人则是各式武器都有,木棍、大刀、长剑、弯刀等等,拳脚功夫的老师傅也不少,因为大都是招的一些已经学有所成的江湖人士进的镖局,比较杂。不过并没有人练弓箭,因为除了少部分官府部队以外,江湖人士对于弓箭暗器一类的武器都是比较鄙视的,觉得是小人所为,不敢面对面对敌的人才去学习这个。

百余人快步前行,没有多久就到了青石峰山脚下,路上还被刘安一马当先抓了一个山贼游哨,,不过此人也是硬气,被抓后自己袖中掏出一匕首,了结了自己。

到了山脚,刘安大致和他们讲述了上山的具体路线,还让他们分为十来个小队,镖局与官府的人混散,各种能人都有,全面一些,还讲述了可能会有狼狗袭来,不过应该只有十来只还活着了,这次这么多人,应付起来应该比上次更好些。

依次沿着山路往上冲,身手矫健的就施展轻功从没有路的山坡和树上往上赶去。又是大约在上次遇伏的地方遇见了山贼守卫,一声大叫,虽然被上来的几个官兵冲前去解决了,但是声音传出去,还是惊动了沿途的其他山贼还有寨中的人,寨中一片吵杂,纷纷亮起了数道火把。

此时的鲁达正在大厅中昏昏欲睡,听到动静也是马上起身往外走去,正好碰到宋和来找他,而唐晓楼则还是跟在了宋和后面。鲁达有些怒道:“宋老弟,外面现在有人攻来了,为防止此人里应外合,可别怪我先对他动手了。”

唐晓楼赶紧表示:“别别别,要打你们打,我帮忙替你照顾好宋先生的安危,行不。”

宋和也对鲁达说道:“鲁大哥,快去寨门出应付来敌吧,我保证他不对你动手。”鲁达见状也只好哼了一声,朝旁边吩咐了一声,说去后山把狼狗放出来,随它们在山上怎么折腾,虽然驱使不了它们,但是之前狼爷训练有素,它们都不敢进寨子,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在闻到山上有其他人后就会主动出击,可以给自己这边最后帮上一些忙,接着赶忙先去寨门处应付来犯之人。

在白天时候,宋和大概的和唐晓楼讲述了之前柳仁宗来的时候的事,告诉了他此次事情其实都是都城城主王书贤所设的一个局,齐林寨并没有从中获得好处,那镖是假的,王书贤想连同游龙镖局和齐林寨一起收拾是真的,所以此时在外面与官兵一同进攻齐林寨的刘安他们,才是最危险的,不知道真实的敌人就埋伏在他们身边,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动手。

唐晓楼现在也不好说怎么处理这件事,因为现在外面混在一起,自己就是马上见到刘安告知他这件事,这种情况下没准还会受到刘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齐林寨的洗脑了,故意诓骗离间他们,让他们镖局的人马与官府不和,互相产生猜忌,而且就算是刘安相信自己,外面阵势一变,没准马上官府带头的就会出手对身边的游龙镖局的人进行屠杀,加上齐林寨,三方混战在一起。唐晓楼仰望星空,月儿真美啊,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今日这么美好月色下的青石峰,难道也要血流成河么?

唐晓楼权衡再三,也只能先想着找到刘安,和他说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做,就看他的了,自己实在是没法想出一个比较好的办法,跟着宋和也来到寨门口,此时只见寨门外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山路上还在有人赶上来,碍于寨门高大厚实,石头累积成的墙壁也比较高,他们暂时还没发动攻击,仿佛在等什么,轻功好的能翻越过去的也不敢妄动,毕竟枪打出头鸟,先行登墙入寨必死无疑,鲁达他们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唐晓楼此时与刘安陆行几人彼此看到了,唐晓楼只是皱眉摇了摇头,刘安没太懂什么意思,而此时李大人带着人也赶了上来,手一挥,数位手持长弓的官兵纷纷持箭弯弓准备射击,鲁达见状也是大喝:“都给我注意躲着点,这帮小子竟然还有弓箭。”

这是远处也传来了阵阵犬吠,看来时那些大狼狗终于闻着味赶来了,狼爷死后今日一整天没有得到喂食的它们,各个都是眼睛里冒血丝,对着这一大群陌生人口水直流,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有一点恐惧,其中有个好似领头的大狼狗朝天大吼了一声,其他狼狗立马狂吠了飞奔了过来。

李大人下令道,给我向寨中放箭,刘大镖头你安排人挡住外部的狼狗,趁机也让人进入寨中,把寨门打开。刘安点头,不用开口,身边的几人就走开各自行动去了,外部狼狗袭来,有些官兵好似并没有与这种猛兽打过交道,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而镖局的这些走镖人,常年累月外面山林里荒郊野外度日,都不是很怕,几人抓对的开始迎击起狼狗来,而老邢也是瞄准了那刚刚领头吼叫的大狼狗飞奔而去,一把竹刀与他打斗了起来。

陆行与陈成还有两个年轻人,借着箭雨掩护,山贼躲避的间隙,跃进了寨子内部,与里面的人打斗了起来,刘安也赶紧示意李大人注意别伤了自己人,然后自己也跃进了寨中,朝着鲁达奔去。

鲁达见状嘴角狞笑,这次,可是不会让你逃了。唐晓楼在看见对方有弓箭之时就马上护着宋和回去了房间,让他自己注意安全后再来到寨门口,回来时刚好看见鲁达正在与刘安在墙下打斗,手臂挥过几道流矢后,唐晓楼快步来到他们面前,替刘安帮忙对付鲁达,一脚飞踢被鲁达挡下后,红脸鲁达气道:“你小子不是说好的不会对我动手么!”

唐晓楼摆摆手对鲁达说道:“寨主啊,那是宋先生对你保证的,我只是说我不想参与,我也的确不想对你动手,你等我和大镖头说几句话再动手行不?”

刘安有些奇怪道:“唐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有何事要对我说?”

没等唐晓楼细说,鲁达已经大叫着又冲了上来,飞快出拳攻打他两人,刘安因为之前硬受鲁达一拳重伤未愈,此时还不是完全施展的开,多数在与他消耗时间,等着自己那边人能赢了后打开寨门,大部队杀进来展开真正的大战。可鲁达这时候就懒得跟他玩了,气势全开,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每一招都奔着杀死他们两个打去。

唐晓楼一阵苦笑,这寨主劲头太大了,而且一点都不讲理,自己说了不想跟他打,只是想说说话而已,等刘安知道了这些事之后,没准能想出个今晚不用大动干戈的办法。

刘安与唐晓楼两人与鲁达打的不分伯仲,打斗了一会刘安不小心挨了一拳,打的内伤再发,倒地吐了一口鲜血,唐晓楼赶紧拦下还要再次攻击的鲁达,运气到手掌,左勾拳打去,被挡下后,迅速右手直起一掌打向鲁达胸口,接着由掌变叩再打一下,手握紧再打一拳,三下打的鲁达后退三步,这是唐晓楼想着电视里放的咏春大概的学着的一招,之前自己也练了很久,一次一次的力量叠加能对一个点产生巨大的伤害。

鲁达显然也被唐晓楼这一招给惹的更加愤怒,朝旁边大喊一句:“拿我兵器来!今日我就要叫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尝尝我铁棒的滋味!”

唐晓楼赶忙扶起刘安,对他快速说道:“大镖头,今日这是都是王书贤搞得鬼,柳仁宗也是被他骗了,齐林寨这么大火气也是因为被王书贤骗了,王书贤之前目的就是要搞死你,现在的目的说不定就是把齐林寨和游龙镖局都搞垮,你看这怎么办啊?外面官兵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手呢!”

刘安一阵惊讶的望着唐晓楼说道:“这,都是真的?”

唐晓楼苦笑的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没什么事在这替你打鲁达,而他之前也并没有对我下杀手,就是因为有个宋先生替我说了好话,饶了我一命。我正苦于怎么找机会和你说呢,而这寨主确实不听劝的人,他只想把你们这些打上山来的人都杀了,不好!”

唐晓楼一个翻滚,还顺手推开了刘安,鲁达手持一根黑铁大棒砸向了地面,砸了一个小坑出来,力道大,武器也沉,唐晓楼左右一望,捡了把不知谁遗落在地上的大刀与鲁达对视了起来,鲁达喋喋一笑,手中铁棍飞舞,甩了个棍花,接着一横扫向唐晓楼打来,唐晓楼冷汗直冒,想着这要是打在身上该多疼啊,招架不住直往后退,手中大刀试着招架了一棍,直接打飞了,自己手掌更是疼的发颤,鲁达却攻势更猛,棍影都打了出来,或砸或挑,又直线捅了过来,唐晓楼眼看就要挡不过这一棒,刘安此时却出现在鲁达身旁,手掌绕着鲁达的手臂像是蛇一样,缠了上去,手掌抓住鲁达手臂往前的势头,抓着手臂,用力把鲁达砸了个反身一趴,还试图去把那铁棒从鲁达手中抢下,却不料鲁达反应如此之快,手臂直举过来,反砸了刘安一棒,把刘安砸的又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艰难的挣扎起身。

唐晓楼趁鲁达也还未起身,使劲一跃,从空中砸了一拳下来,正好击中鲁达的脑门,把他头打下去了,跨在他胸口上方,飞快的双拳朝他面部打去,鲁达也是一急,被打的眼冒金星后张口直接咬住了唐晓楼一个拳头,待拳势停歇立马松口反用头部砸向了唐晓楼拳头,趁他不稳身形自己马上左手一打他的腿,在唐晓楼侧身翻过之时,挺身站了起来,鲁达此时只受了些轻伤,而刘安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唐晓楼只能说消耗了些力气,并没有真的受什么伤。此时寨门处已经被陆行几人混乱中趁机开启了,原来是外面迎战狼狗的人都打完了进来帮忙了,寨门打开后,外面的人鱼贯入内,李大人手下也已经把箭筒射空,提起短剑开始向里攻杀了过去,众多躲避弓箭的贼人也冲出与他们混战在一起,并没有人注意到那李大人没进来,而且此时还有一个人已经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是那李显。

李显向那人微微躬身说道:“见过三叔了,不知三叔是否有收到侄儿的传信?”

那李大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过还是得来呀,他们不在就算了,我想来也是如此,因为半月前我还收到过一则密报,有人在渭城的红树林发现过疑似他们的行踪,不过我们那时候早已经开始布局这边的事情了,那边也只是叫了几人去查探,而且并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了了之了,那这次既然不在这,咱们就得好好去那红树林搜查一番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四处寻觅,希望带来失望,失望中又燃起希望,真不知何时咱们才能真的拿到李千文叔叔的手札,他也是真无情,自从对外传成仙后,就再也没有回家族露过面,要不是我李仁新小时候见过他,我都指不定要怀疑家族中这个秘传的被山神老爷收去当徒弟的叔叔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两人都没有对那传信的柳仁宗有过半句提起,他的下场李显心中都是知晓的,无论怎样都是一个死字。李显毕恭毕敬的站在这人身旁又问道:“三叔,那今夜怎么收局?”

李仁新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李显提问前就知道的答案:“那当然是都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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