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是司马男,她隐在走廊最深处,脸上表情不定。
看到周易时,她像一只离群的鸟一样扑过来,紧紧将自己贴在周易身上,似乎要将自己嵌入周易的身体。在周易跳江后这三个小时里,她动用了黑白两道势力将整条登江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人。
当然,周易往上游,而且是在和陈飞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就算美国,也不可能追踪得到陈飞。
当各路人马纷纷报信说死不见尸时,司马男愣了,她不相信一个坏蛋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死了,肯定不会的,属于他的剧情还有一大堆。她安抚了一下自己,决定守株待兔,虽然这只有一分希望。
她终于看见了那个嘴角坏笑的人,她终于打开了自己的情感大闸,而且一泻千里。她用额头拼命摩擦周易的脸,证实这不是做梦。
“好了好了,我的脸要被你蹭皱起来了。”周易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心,并没有拒绝她的拥抱。
司马男差点要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可是周易扭头打开了门。
房间里收拾整齐,一尘不染,周易皱了皱眉头。
这家招待所是教育局附属机构,以前是提供给外地教师的临时宿舍,后来登县房地产慢慢搞起来了,寄住一起的外地教师也都纷纷往外搬离,才转型改成了招待所,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是某些学校的后勤人员转岗过来的,周易留意到,入住那天给他收拾房间的阿姨,就是以前在登县高中收泔水喂猪的阿姨。
“司马男,站着别动。”周易压低了声音。
司马男是个什么人物,一下子警觉起来。
“你吸一下,这房间里有什么味道。”
“清洁剂的味道。”
“不对,还有其他味道。”
“你的口臭。”
“除了口臭?”
司马男仔细闻了闻:“可能有一点点的香水味,但这个味道不是嗅出来,而是体感感知的,你知道,我整天在香水堆里打滚。”
“这就对了,我那天入住闻到的是泔水味,这房间有外人来过,还是一个女人。”周易说。
周易关上灯,房间一片漆黑。他在用手隔空在探索,不小心摸到了司马男身上,司马男像触电一样,浑身酥麻起来,低声喝止:“死鬼,想干嘛。”
周易低声说:“我在感受这个房间哪里气流不对,原来是你这里,嗯,我知道了。”然后他转身又往另外的方向摸去。
房间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因为司马男确实听到了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灯亮,周易在擦手。
“幸好,如果在门口我控制不住自己,将你抱了上床,那这根针不是刺进我屁股,就是刺进你屁股,不过可能你屁股皮厚,并不怕。”周易调笑道。
司马男用纸巾包着手,捡起地上的钢针,仔细看了看,又闻了一下,失声道:“氰化物?”
“行家啊,看来你们用不少啊。”周易从她手里取回钢针。
氰化物是最毒的毒物,少量吸入可导致昏迷甚至死亡,二战时德国军队毒气室用的就是这款,看来这来者不善,周易摇摇头:“氰化物用在针头上效果还真不好预测,不知道扎屁股上是什么感觉,我试试。”眼看他要将钢针往手臂上扎。
司马男急了,扬手挡住周易举起的手:“你疯了,要死人的。”
“死不了,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这针头应该也没多大的量,不试试怎么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呢,别人要我死,你知道,我很少拒绝别人的。”周易笑了。
司马男咬咬牙:“如果非要试,让我来。”伸出了自己大白葱一样的小臂。
“这针可能还是真的扎屁股上才有效,要不,你趴下,我帮你。”周易一脸坏笑。司马男脸一红,扭头往一边。
“哎呀”周易将钢针往屁股一扎,马上跑到厕所,一边拼命用水清洗伤口,一边扭头对司马男说:“你赶紧到招待所前台,让他们报120,赶紧的,你老公要死了”。
五分钟后,急救车驶入招待所大院,将周易送往县人民医院。
惟恐天下不乱,周易还在入院时将医院大厅吐了一地,全是浓烈的洋酒味道。
次日,周易张开眼睛,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记得,高考第一天就是这样的天气,他骑自行车从登县高中宿舍往考场赶,谁知太阳越来越热,他满身是汗,和现在一样,因为厚重的大白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个人伏睡在他身边,紧锁眉头。
司马男这一晚的熬夜,比过去五年她熬过的夜都更长,更伤,特别是有泪痕的脸,将眼装花成了两条倒挂的毛毛虫,她张开眼,看见周易在对着她笑,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厕所洗了一把脸。
清水洗涤后的司马男素颜绝对是校花级的高分,周易不禁看呆了:“原来你白天是这个样子,你要是上学说不定还能骗到不少大学生呢”。
“小疯子,说说你怎么想的。”司马男双手环抱胸前,生气的问。
“根据我的体感,这针真的死不了人,顶多让人住几天院,我估计这是要拖我的时间而已。”周易目光迷散,似乎若有所思。
“说吧,你最近得罪什么人。”司马男问。
“我得罪你了,如果非要说有一个女人想让我不要碰其他女人,乖乖睡床上等她来照顾,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周易笑了。“第一,我得罪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第二,也可能我并没有得罪他们,而只是挡了他们的道而已。你想,如果是报复我,找个人来捅我几刀好了,干嘛那么麻烦隐藏动机。”
司马男笑着说“:可能别人知道捅不死你,你可知道三个月前在不夜城动手打架那段录像,我看了好几次,根本没看清你是怎么击倒对面几个人的,手法怪异,一击致命。”
其实他们心里都共同想到了某种可能,只是这种可能太可怕,他们都不想先说出口。
病房里沉默了几分钟,周易换了个姿势侧卧发问:你说你把录像看得很仔细,那你发现,当晚和石贵威一起的都是什么人了吗。
司马男说:“当然知道,一边是万辉地产的人,另一边是一个大佬和他们那边的人。”
周易说:当时房里有没有女人。
司马男说:有四个坐台的。可能还会有一两个女服务员。
“包括艳红在内吗?”
“开始时不包括,艳红从其他包厢进去的”
“为什么”。
“据包厢的服务员说是艳红自己要进去的。”
“那为什么苏三只找艳红呢”。
“因为那个房间里,只有艳红失踪了。”
周易又换了一个方向侧卧:这是个好局啊——艳红混进了石贵威的房间,很不巧被人下了药,脱光了衣服在大厅跳舞,被一个少年英雄搭救后然后消失了。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她,还有人宁愿下毒来阻止这个少年英雄找到她。你说,艳红拿走的到底是什么呢。
司马男面露难色,然后缓缓说:据说包厢里弄丢了一页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