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康熙爷进行了他人生中的第六次南巡,也是最后一次南巡。
康熙帝不论南巡还是出塞行围,除了不带任何皇子阿哥的出行之外,每次出扈的名册中都定有一人,且次次如此,从不例外,这个人就是十三阿哥胤祥——那个在太子二废即被圈禁十年直到雍正即位的怡亲王。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有时候最爱极容易变为最恨。我想这个道理可以推广到康熙和他任何一个儿子的相处模式上去。
京畿中有太子坐镇监国,各位皇子在各部各司其职。
我现在几乎上是坐等着康熙四十七年的到来。
让我欣慰的是,自从除夕夜那夜的谈话,我和贝勒爷的关系也比从前更好了些,他对我之前若有若无的疏淡几乎没有了,有时还会主动找我说说话儿。
我每日晨起后便排了班地练字,学习画画、下棋与绣花。每日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等待他下朝回来与我几句寒暄,寒暄过后他多半要会见宾客处理政务。再见他就只能等到晚膳。
到了夜里他除了宿在自己书房处理公务以外,依旧多半歇息在我的兰阁里,但随着我们变得亲近,他依旧没有越雷池半步的意思。
倒是二三月和六七月里他去了张氏和毛氏的院子歇过几夜。云歆朝我担忧地汇报此事时,我心中暗暗一算,大概弘旺和那个小女儿大约就是这段时间里有的,心下不知是酸是甜。
康熙老爷子江山安稳便不只呆在北京城里了,康熙四十六年一年,他有大半时间都在外巡视。
正月里才南巡,六月便北上出塞。这一年八贝勒都留在了京中。其时京中已隐约有了些传闻,说八福晋独擅专宠,导致八贝勒府上香火缘薄。也有说八贝勒惧内,不敢再娶的。当然还有些更难听的,我怕只怕这些话迟早要传到康熙耳朵里便要坏事。
虽然这一年多里我善待下人,时常邀其他福晋来兰阁饮茶聊天,诚心相待,大大改变了八福晋在贝勒府中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形象;还经常主动递牌子进宫向八贝勒的养母惠妃和生母良妃请安。但这一切并没有完全遏制流言的产生。
看来所有东西的滋生必定是有其深远原因在里面,不是做些表面功夫就可以改变的。
为了顺应历史,我亦与四福晋乌喇拉氏结交,时不时暗示贝勒爷留意与四贝勒府上的走动,兼之提醒他与四阿哥交好。
其时四阿哥与八阿哥并不敌对,不过四阿哥从始至终披着太子党的头衔,在康熙眼里是属于忠君爱国的乖儿子。八阿哥因为养母是大阿哥母妃,被自动归为大阿哥一边,只是此时兄友弟恭的面具还未撕开,因此虽说二人阵营不同,但总算是一团和气。我更是听说八阿哥少年时与四阿哥关系甚好,不差于现在的十三爷。
我也不止一次将八爷赶到其他福晋侍妾的院中休息,也明里暗里地提出希望他向皇上请求纳妾。但他皆是一幅不愿意的样子,叫我难以理解。
不过府上接踵而至的喜事叫我一时忘了那些不快。那就是张氏毛氏先后怀孕,府上欢欢喜喜的,虽然因为不是正室生子所以宫里没有半分赏赐,可是良妃娘娘仍通过我手送了些补品来府上,贝勒爷自然是高兴的,面色又是和煦了几分。
虽然我知道这两个孩子最终都会顺顺利利的出生、长大。但碍于那些嫡福晋嫉妒侧室有孕的风言风语,我不敢随着自己的心意随意给她们送补方,就连探望也要留好几个可靠的下人在一旁作见证。
即使是妾室怀孕,贝勒爷也没见得有多上心,仍得空就来兰阁中闲坐,我数次规劝他多去看看她们,他总是一笑了之,搞得我甚是郁闷。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前行,看着张氏和毛氏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知道我所等待的康熙四十七年正一天天地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