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泉山露出害怕的样子。
他现在的确很狼狈，五十多岁的人被按在了地上，手腕刚才因为被裴清乐踩了一脚而颤抖着，脸上更是被路上的石子刮破，眼角还有因为害怕而流出来的泪。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荒诞。
但是贺泉山更加清楚一点，他绝对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二十多年前，小梓认识了你父亲。当初的裴正国一无所有，但是你母亲不一样，她是贺家最受宠的女儿，是拥有顶级天赋的未来画家，他们的相遇注定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但是你父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哄骗了小梓！当时，你爷爷，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根本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裴正国竟然骗着你妈妈两个人一起私奔！而且还选在了父亲生日的那天！”
贺泉山脸上露出的神情复杂，似乎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后来我们不断地派人去找小梓的消息，有一次终于找到，你爷爷让她回去，可她却要断绝关系！”贺泉山露出了嗤笑：“我真不明白怎么会有她这么傻的人，裴正国什么都没有，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竟然愿意去过那种苦日子！”
裴清乐的心狠狠一颤，这些贺泉山所说的内容，除了那些具有明显偏向性的评价，其他的一切都能和裴正国告诉她的对得上。
也就是说，眼前的贺泉山所说的都是真的。
“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针对我父亲的产业？为什么要破坏他的生意！”裴清乐冷冷的看着贺泉山，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个人的眼睛，只要贺泉山敢说谎，她立马能发现！
但她还是低估了贺泉山。
一个谎话，说了无数遍，在这个人的心里也成了真实存在的。
贺泉山重复着自己说过无数遍的事情，这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在撒谎了，而是事实。
所以他的表情挑不出来任何的问题：“我？我吃饱了没事干吗？你以为我想？你知道你爷爷是个什么人吗？外界口中所说的慈祥一点架子也没有的贺国维贺大师？哈哈哈！不对，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老头子，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的背叛，所以想让贺泉梓认清楚现状！”
贺泉山抬头，目光深沉的看着裴清乐：“是他让我给裴正国一点教训，是他想让贺泉梓吃点苦好回到贺家！但是，贺泉梓那个看似柔弱的女的，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坚强，连到死都没有屈服。”
“你说什么......”
裴清乐手上的力气猛地松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贺泉山。
“不敢相信是吗？呵呵，这就是人！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大可去问问裴正国，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贺泉梓临死前又发生了什么！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会那么的恨贺家，为什么不让你回到贺家！又为什么会让你蒙着脸！”
贺泉山疯了一样的大吼着。
他终于找准了时机，狠狠地将裴清乐推开，立马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至于贺国维，他看待逃跑的贺泉梓就像是看着一个背叛者，所以这么多年来贺家根本没有任何人敢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在刻意的把贺泉梓给忘了！?如果你让这张脸出现在贺家，你看看贺国维还会不会是慈祥可敬的大前辈！”
吼完之后，贺泉山看着还处于呆滞中的裴清乐，转身便跑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抓痕还有脸上的血渍，在心里不断地狠狠地骂着裴清乐这个该死的神经病！
但是眼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贺泉山并不准备继续实施今天晚上的计划。
况且，现在的裴清乐也刚刚得知了真相，在他的暗示下，估计不会再对贺家抱有任何的期待！而且，就算是回家去问裴正国，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复！
这些人，活该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贺泉山开着车，迅速地离开了此地。
裴清乐整个人呆滞的坐在原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地上，脸上竟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她的母亲竟然真的是贺家的人。
而且正是他们之前提起的贺泉山的最小的女儿。
裴清乐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但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高兴。因为真相背后往往藏着太多无法承受的东西。
她的母亲到底在那些年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的父亲对贺家厌恶到了这个地步。贺老对自己的女儿到底怨恨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破坏她父亲的生意，才会让她父亲不惜亲自来到巴黎也要阻止她和贺家有任何过多的接触？
裴清乐再次的感觉到了眼前都是一片黑。
尤其是想到，她尊敬的，崇拜的贺国维，很有可能才是害死她母亲的真正凶手！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贺国维那张慈祥和善的脸和贺泉山口中所形容出来的冷漠的人混合在一起！
这时，裴清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一声好似把她从地狱突然拉回了人间，她地头一看，是顾霖寒的来电。
“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去接你吗？”
一如既往熟悉又温柔的声音，裴清乐甚至都可以想象的出来顾霖寒此时在手机那头的神情，一定是紧紧地皱着眉，眼神里面含着担忧。
“清乐？怎么了？”
顾霖寒再次放柔了声音。
裴清乐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捂住了手机，强忍住哭意，低声说：“你来接我，好吗？”
她不想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晚上得到的东西太过混乱，让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关系到自己的身世，关系到那个虽未陪着她长大但是却影响了她很多的母亲，关系到自己崇拜的敬佩的人的反转。
这些都重重的压在了裴清乐的身上。
“好，你等我，马上到。”顾霖寒快速的说着，手机里面传来了关门声还有风的呼啸声。
“清乐？”
“嗯。”
“别怕，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