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平素里鲜少发火，更别提对着萧辰远这个宝贝儿子了。
如今眼瞧着自己把她气成这样，萧辰远不免后悔，想要说些什么哄她，可心里又因为那时的发现复杂的很，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只垂首闷声道：“请母妃责罚。”
萧煜见状，很是怕气坏了自家媳妇，只立刻肃声道：“辰远，你随为父来，擎宇，照顾好你姨母。”
说罢，他又对苏晚吟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训他，一准叫他归了正途。”
苏晚吟摆了摆手，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去，皆一路无言。
进了书房，萧煜坐下，看着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萧辰远，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养儿子，还没经验，更何况还是关于这种事情，他说深了不是，说浅了也不成。
就在萧煜正在琢磨怎么把握好这个度的时候，萧辰远先开口了：“是儿子愧对了父王母妃的教导，请父王责罚便是。”
他满脸愧疚，倒是叫萧煜不好说太重的话，只清了清嗓子：“以后莫要去那种地方，你若是好奇……便叫你母妃给你安排。”
虽然他也赞同苏晚吟的想法，不打算在萧辰远成亲之前给他安排通房，但是眼下萧辰远既然动了心思，他觉得安排个通房，总比叫萧辰远去那种地方好的多。
说起此事，萧辰远脸色忽然一赫，他紧忙道：“儿子没有那个意思，父王误会了。”
知子莫若父，萧煜对萧辰远的秉性还是很了解的，他虽不知今日事因为何，但看着萧辰远这个表现也知其中应有隐情，他心里有数便不曾多问，只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得有个谱，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自己把握好。”
“谨记父王教导。”萧辰远作揖。
萧煜又道：“一会去你母妃面前表个态，好好哄哄她。”
萧辰远颔首，看着前方的目光中透着茫然。
“看你这模样，是有心事？”萧煜问。
萧辰远微微抿唇：“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心里滋味有些难言。”
“可愿意和为父说说？”萧煜觉得养孩子当真是个费心力的活。
萧辰远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觉得自己若真的实话实说了，他父王一准会剁了他，届时怕是就连他祖母都保不住他，可是……眼下他这心里乱的厉害，也的确想要找个人替自己纾解。
想了想，他道：“父王，儿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说。”萧煜道。
萧辰远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根本不敢抬头看萧煜：“您当初喜欢上母妃时，心中是怎样的感觉？”
“问这个做甚？”萧煜不解。
萧辰远低声道：“好奇罢了。”
萧煜信这话就怪了，他纳闷的打量了几眼萧辰远，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
“我对你母妃是一见钟情，自打瞧见她，便再忘不掉，只日日念着她，夜夜想着她，恨不得能抓紧一切机会和她见面，见不着她的时候，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似的，又痒又疼，难受的很。”
纵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可萧煜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初自己瞧见苏晚吟时心跳加速的模样，亦记得她一身素衣立于船上，柔弱的要命却还故作坚强。
他亦记得当年自己为了接近她都做了些什么蠢事，现在想起当年他为了能多看她一眼而故意染上水痘那事，萧煜会心一笑。
他在这忆着当年，萧辰远的心里却是更加复杂难言了，他用萧煜说的话对比了一下自己近些日子的不对劲儿，觉得自己大抵真的是对萧安然起了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思。
他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萧辰远满心的苦闷不知该与谁说，忽然，他听萧煜问：“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眸光微微闪烁，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若儿子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姑娘，该当如何？”
萧煜反问：“何为该喜欢？何为不该喜欢？”
“不该喜欢的，就是……父王和母妃不会同意的那种。”萧辰远声音越来越小。
萧煜心里彻底有了谱，笃定的问：“你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
“儿子还不确定。”萧辰远自不会说。
萧煜倒是好奇了：“既如此，今日为何还要去教坊？”
回答他的是萧辰远的一阵默然，不是萧辰远不想回答，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他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萧煜也就没再多问：“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好就是。”说着，他不忘又加了一句：“只要不气坏你母妃，别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为父都没意见。”
他是真的没有意见，可这话却是一点都不能安慰萧辰远这些茫然复杂的心。
“多谢父王，儿子先去母妃那边了。”萧辰远出门，抬头便瞧见了天边的彩虹。
他叹了口气，目光愈发的茫然，心里的念头叫他不知所措。
他在园子里转了两三圈，方才想好说辞往苏晚吟院里去，却不想苏晚吟正在气头上不愿见他，只叫萧安然出来传话。
萧安然身上依旧是他昨日瞧见的那身齐胸襦裙，腕上的镯子依旧还在。
萧辰远几乎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浮现了自己昨日瞧见的美景，以及那诱人的唇角，再看看此时目光澄净的萧安然，萧辰远立刻挪开了目光，觉得自己这样胡思乱想简直是在亵渎她。
萧安然已经从下人口中知道萧辰远去了何处，她虽觉得萧辰远去那种地方不好，可她身为妹妹也不好说什么，只屈膝唤了声哥哥。
他瞧着她脸上并未挂着惯有的笑意，心里忽然一阵紧张，生怕被她误会了什么。
“母妃怎么样？”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方才生气了，母妃的脾气哥哥还不知道吗？等过了这个劲儿也就好了。”萧安然轻声道：“只不过哥哥这次着实过分了些，母妃平素最忌讳这个，哥哥怎么就……”
话说到这，萧安然一顿，杏目微敛，这些话并非她该说的。
萧辰远心中倍感慌乱，不想给她留下那种印象，下意识的解释道：“安然，我其实去那处并没有做什么，真的。”
萧安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了这话脸颊不免一红，想着方才在屋里听见苏晚吟说的话，她忽然道：“哥哥……哥哥若是……若不就早些给我寻个嫂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