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
“我……”
二人几乎同时出口。
虚云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只低头道：“请施主先说。”
这段日子她不来见他，他一样控制着自己不曾去想她，本来他都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却不曾想当他看见了她的瞬间，那种难言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了他的心扉。
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抬了头。
端和郡主同样低着头，她扯着手上的荷包道：“我要回京了，今日就走。”
? 虚云心里微微颤动，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只一眼，他就又挪开了目光，他怕他这一看，真的就控住不住自己。
从前他总听师父和各位师叔说凡尘之间，唯有一个情关最难过。
当时他还对此不以为然，可如今识得情滋味，他才知道这情关二字，着实苦涩。
可就算它再怎么苦涩，他已经无法将其轻易舍弃，甚至抛却。
而端和郡主说完，一直都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望：“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虚云想了又想，最终也只道：“施主走好。”
听着他这生疏客套的话语，端和郡主一笑，她抬头看着低头的他：“虚云，咱们相识也有两月时间了，你难道都没拿我当个朋友吗？”
她声音里的悲伤和失望不加隐藏，他听后心里很是难受，可他还是忍着，只低头道：“那贫僧送您。”
端和郡主有些不满他的回答，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难受，端和郡主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情意都喂了狗。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真的六欲皆空了的和尚，端和郡主心里有些不服气，她自认为自己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可也算国色天香，可这和尚竟然正眼都懒得看她？
这让她有些淡淡的挫败感，她很是不服气，却也只得认栽。
她忽然一时兴起，抬头问他：“虚云，你与女子亲近过吗？”
虚云一愣，下意识的回答：“不曾。”
“我就知道。”端和郡主的轻笑传进了他的耳中。
就在他怔住的时候，端和郡主忽然张开了双臂，轻轻的抱了他一下。
虚云的身体一僵，他心里并不抗拒，身体也诚实的不曾推拒，他就那么直愣愣的挺着，感受着属于女子独特的馨香，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小僧罪过。
知道自己应许是吓着他了，可端和郡主一点都不在乎，她松开了虚云，像是得到了极大满足似的。
待看见了虚云紧闭的双眼之后，端和郡主心中一紧，故作轻松道：“你不至于吧？一个拥抱而已，就被吓成这样？”
虚云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姑娘，心里忽然一漏，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没忍住说出喜欢而已，可他立即就又想到了师父的谆谆教诲，想到了她皇亲国戚的身份，他最终闭上了嘴，心里却难受异常。
他鼻尖一酸，阔别多年的感觉再一次寻到了他。
一滴泪从他的眼中滴落，他看着她，干净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的复杂。
“我把你吓哭了？”端和郡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最终只得故作洒脱的道：“你去伺候你的佛祖吧，本郡主今日心情好，这个拥抱是赏你的，免得日后你去见你的佛祖了，却连个女人都没抱过，多遗憾。”
说着，她将自己已经攥成了一团的荷包塞进了虚云手中：“这荷包送你，你想留着就留着，不想留着就烧了，反正……我要回去了，再见。”
话音刚落，端和郡主就赶紧转过了身去，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怕被他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狼狈。
殊不知，当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虚云脸上的云淡风轻彻底消失，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荷包，心酸如许，泪水滑落。
“再见。”他轻声道，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凝视。
而端和郡主明显是想多了，什么泪如雨下，根本没发生过，她沉重的心情随着迈下台阶轻松了不少，下了山，她对等在这里的苏晚吟和萧煜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看起来端和郡主特别开心似的，苏晚吟笑着打趣：“这是捡钱了？”
“哪有。”端和郡主一声轻笑：“只是做了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情，心里欢喜。”
“做什么了？”苏晚吟好奇的问。
“这是个秘密。”端和郡主对苏晚吟眨了眨眼睛，心中洒脱异常。
从此山高水长，他去伺候他的佛祖，她去守她的活寡。
挺好的。
嗯，挺好的。
苏晚吟看着端和郡主的笑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一笑，为端和郡主开心。
萧煜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两个人，纳闷的问：“怎么了？”
“这是个秘密。”苏晚吟笑着道，紧跟着端和郡主上了马车。
萧煜扶了苏晚吟一把，看着她调皮的模样宠溺一笑。
马车缓缓行驶，苏晚吟看着端和郡主好奇的问：“你到底做什么了？”
说起这个，端和郡主还有点小小的罪恶感，她道:“我抱了他一下，把他吓哭了。”
“吓哭了？”苏晚吟一愣，随即忍不住的扑哧一笑。
端和郡主面上现了几许尴尬，她道：“好了，你别笑了，我也没想到他脸皮那么薄啊，哎呀，也不知道这些个做和尚的是不是脸皮都那么薄。”
“好了好了，我不笑。”苏晚吟强忍着笑：“那你回去之后不会惦记人家了？”
端和郡主没立刻回答，只是想了想道：“或许会偶尔想想吧，但是也不至于惦记，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妄想。”
苏晚吟看着端和郡主，真诚的建议道：“说真的，你回去之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端和郡主道：“他若合我的心意，还不肯纳妾，我可以嫁。”
苏晚吟闻言一笑，算是明白了端和郡主的意思。
因为顾念着两个姑娘家的身体，马车缓缓行驶，足足走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到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