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公子!”刘杰低声惊呼。
“舅舅,我怎么看着像大刀会的林少当家。”郭文压低声音问。
“是吗,我没见过大刀会少当家,可能人有相似吧。”刘杰道。
乐纵就在他身旁,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入他耳中。
“老爷,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家这才注意到,张光俭身边多了一个管家张成,看来是和张大公子同时到的。
“我没事!”张光俭拍着胸脯大喘粗气。
张成走到厅前,向那本欲入厅救人的家丁使个眼色,那家丁复又退下。
厅内,张大公子用枪杆指着张光俭的鼻子,用不满而训斥的语气说道:“郢狗的火铳都指到你头上来了,都不会反抗,你就这么当知府的?真给我长脸!”
张光俭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道:“你你你……你把他杀了,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张大公子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漫不经心地说道:“凉拌呗!”
张光俭一口九都城口音,张大公子却是一口南方口音,两人一南一北腔调,对起话来甚是滑稽。
郭文低声对刘杰道:“舅舅,他俩口音哪里像父子,我看就是大刀会的林少爷。”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却一字不落地在落在张大公子耳朵里,对方举手朝郭文心口就是一枪。郭文捂着胸口血洞,指间有鲜血流出,“为……什么?”砰地摔倒在地,不再动弹。双目圆睁,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惹了死罪了。
刘杰抱住郭文尚还温热的遗体,压抑着怒火,颤声问:“张大公子,不知道我外甥哪句话得罪了你,你要杀他?”
“必赤死了,总得死个凶手吧,不然朝廷怪罪下来,你让本少爷顶罪吗?”张大公子耍弄着火铳,“这玩意儿倒是好使,难怪当年一个火枪队就搅得三阳军天翻地覆。”
刘杰叫苦不迭道:“你要找替死鬼又有何难,死囚里给你抓一个仇视郢国人的就是,你何苦要害我外甥!”
“哎呀,你不早说,可是现在杀都杀了,怎么办呢?“张大公子一脸无所谓,“不如,你下去陪他吧!”抬手又是一枪,瞄准的是刘杰的眉心,砰地一声,子弹脱膛而出。
在子弹距离刘杰眉心只有一掌距离之际,一条绿色鞭影呼啸而来,不偏不倚正打在其边缘,子弹临时变了方向,擦着刘杰的耳朵飞过,射入了身后的墙体,深达一寸。刘杰吓得瘫坐在地,两腿之间有热液流出,湿了一地,怀中还抱着郭文的尸体,人却已经傻了。
“哟,跳出来个送死的!”张大公子斜眼瞟了一眼乐纵,把火铳的铳管掰开,里面还有三颗子弹。
张光俭提醒道:“他是督城使乐昱的七公子乐纵,抓了几个人,说是血食者!”
“谁啊?谁这么幸运被抓啦?”
张光俭双手一拍,众家丁便将血食者们抬了上来,并列摆放在张大公子身前。
为免人多眼杂,张光俭上前向众家丁吩咐道:“你们先回府吧,这里有管家就够了!今日之事不可外泄,否则杀无赦!”
“是!”众家丁恭顺地答道,转身顺次离开。
张大公子眉头一扬,“裹得跟粽子似的,也看不清脸面啊?”
张成会意,手中银光一闪,刘庆汉、贾礼和陈延年身上的绿藤应手而落,速度快如闪电,比刘庆汉身手还要敏捷。
乐纵眉头一皱,脑中闪过三个字“血食者”!
张大公子一脸新奇,道:“哟,是尊王,这两个是?”
“尊王麾下贾礼、陈延年!”张成道。
“两个小喽啰也罢了,尊王身手不错啊,当年保着我转战安微、江左,几度护我逃离魔爪,我当年可是把他当天神一样的人物,原来这么不经打啊。”
“是少主大难之后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尊王之力,百人敌而已,已经入不了少主的法眼!”张成道。
张大公子眼角一抬,斜觑着张成:“哦?那你呢?”
“千人敌!”张成道。
“那我呢?”
“非我族类,无人能敌!”张成道。
张大公子瞬间拉黑了脸,“呸,马屁精!”
张成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知罪!”口中认罪,脸上却是静如平湖。张光俭倒是一脸惶恐,生怕喜怒无常的二世祖又是抬手一枪。
还好,张大公子一张乌云脸瞬间笑逐言开,哈哈笑道,“我就喜欢听你拍马屁,净说大实话!起来吧!”
“谢少主!”张成道。
乐纵心中一震,听他们这番对话,这少年竟是三阳教幼教主林天贵,当初三阳教在天京变乱之后由盛转衰,不久便被郢朝大将曾石帆、曾石泉、李公常等人率铁骑攻破天京,幼教主林天贵跟着尊王逃难于安微、江左一带,最终被抓,被处以凌迟之刑,足足割了三天、共计三千六百刀方才断气,死时方才16岁。小小年纪受此极刑,性格难怪如此扭曲,视人命如草芥。
林天贵走到刘庆汉身前,伸手拔出插在他心口的一截断枝。刘庆汉耷拉的头瞬间竖起,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眼睛内的毛细血管因血液恢复流动而瞬间充血,宛若幽冥鬼魅。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林天贵手一抖,又把断枝插回刘庆汉心脏。刘庆汉眼球中血色瞬间褪去,脑袋像断电般重新耷拉下去。
张光俭顿生兔死狐悲之感,心道:“这个二世祖,真不知道哪天也这么对我,怪只怪我官迷心窍,当初就不该答应这桩交易,哎!”
张成拍了拍张光俭肩头,摇了摇头,道:“别多想,没事的!”
林天贵拎着火铳,走到乐纵面前,乐纵比他个子高出一个头,他便跳到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屁股坐在椅背顶上,双脚踩在椅面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搁在翘起的那只腿上,将手里握着的火铳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乐纵,一点一点的,道:“你小子挺能耐啊。这三个人都是你小子抓的?”
乐纵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