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茅三十八十分利索地把腐肉清除殆尽,听到叫声探出头,却见乐纵脸色变紫变黑,也是大吃一惊,“糟了,‘鬼蛆之后’鬼凰蛆也混在其中,被我这一赶,反而钻到脑子里去了,要是在脑子继续排卵生子可就糟了个糕了。”连忙又在乐纵头顶贴了一记镇邪符,以延缓鬼凰蛆的动作,否则半柱香功夫,乐纵的脑干就会被鬼凰蛆给吃干净了。
钟韫如长吁一口气,摇头道:“真是服了你了,这小子遇到你算他倒霉!”
茅三十八翻个白眼,道:“我还救了他一命呢,你怎么不说!再说了,小小鬼凰蛆,有什么大不了,看我的!”从袖中探出一方小石盒。
钟韫如凑到跟前:“这是什么?”
茅三十八打开盒盖,盒内铺着金色锦缎,上面只有一根又短又细的黑线,长度不过一个指节。
钟韫如奇道:“这么短的线?能干什么?”伸手想要取出黑线,突然黑线身周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白色闪光,形如闪电。
茅三十八屈指在钟韫如额头敲了一个重重的暴栗,“线线线,这是电鯈鱼,鬼凰蛆一怕上清灵符符水,二怕电,你可别说你是茅山派弟子。”
钟韫如仔细一看,黑线果然是一条鱼,形似小蛇,身上有鳍,目瞪口呆道:“你不是打算把这个鱼放到乐纵脑子里,电死鬼凰蛆吧?你不怕把这小子给电死了,就算电不死,走了鬼凰蛆,又来了个电鯈鱼,还不一样是死。”
“我会给它施法,让他完成任务之后尸解!拿着……”茅三十八将小石盒放于钟韫如右手掌心,自己双手交叠,中间留空,形如八卦,对着电鯈鱼念动咒语:“都天雷公,赫奕乾坤;神鱼协卫,听吾号令;邪神魔魅,敢有张鳞;电之食之,碎灭其形;蛆凰荡尽,尸解归宁,急急如律令!”
一束金光自茅三十八指尖喷薄而出,窜入电鯈鱼体内。电鯈鱼原本安静地趴在盒子内,金光附体后,突然精神亢奋,在盒子里疯狂游走,周身释放出更强烈的白色闪电,照得茅、艾二人脸上一闪一闪。
“好厉害!”钟韫如由衷感慨。
“知道你师兄的厉害了吧!”
“我是说这条鱼厉害!”
“那当然,茅山派镇山七宝之一,能不厉害么!”
钟韫如一听是镇山之宝,连忙上前阻拦道:“师兄,我听说每件镇山之宝都被历代掌门以法术加持过,被他们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你就这么给这小子用啦?是不是该三思三思?”
茅三十八道:“三什么思,人命关天,什么宝贝现在都该拿出来救人!起开!”绕过钟韫如,揭开乐纵头上的镇邪咒,将电鯈鱼放在乐纵背部伤口边缘,电鯈鱼闻见猎物的气味,迫不及待地钻入乐纵肉体之中,一路火花带闪电,循着鬼凰蛆走过的痕迹钻入他脑中。
乐纵体温瞬间攀升,触手滚烫,脑子也迷糊了,开始说起胡话来。又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发寒,冉冉有寒气蒸腾,哆嗦不已。
这可吓坏了钟韫如,扯了扯茅三十八的衣袖,求助道:“师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我,我还从没这么伺候过别人。他这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茅三十八正在替乐纵上去腐生肌的药膏,闻言取来烛台,仔细观察乐纵脸色,见他虽然寒热交加,但脸色由黑而紫,由紫而红,知道电鯈鱼已经将鬼皇蛆收拾得差不多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他快好了,待会儿脸色会由红变黄,等到由黄变白的时候就是电鯈鱼尸解完成。到时候就不会再发寒了,这时,你就可以把昏睡符给揭了。不过他还会继续发热,体温可能继续升高,你要注意给他降温。”说话间,已经上完药,开始包扎。
“我注意给他降温?你干嘛去?”
“搭把手,扶起他!”茅三十八示意钟韫如扶起乐纵上半身,好将纱布从他胸部绕过。“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分明有茅山派门人在替血食者打下手,我得去查一查!”
“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你忙了一晚,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茅三十八将乐纵背上的沙袋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擦擦额头汗珠,“你忘了,明天我们就得离开了,不然赶不上你娘的寿辰。”
钟韫如嘴角含笑,拍拍胸脯,道:“我娘的寿辰你比我还上心,行了,去吧,这儿有我呢!”
茅三十八疼惜地摸了摸钟韫如的小脑袋,道:“今晚就辛苦你啦,路上再补觉。待会儿我会布下结界,防止有血食者跟踪过来!”
钟韫如将茅三十八推向门口,道:“好啦好啦,别墨迹了,快去快回!”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我走啊?”茅三十八撅起嘴,回头正要问话,背后砰一声,早把门关上了,摇头苦笑。
“这丫头,真是翻脸比翻书快!”茅三十八转过身,面对房门而立,双手交握,两手食指对立粘连,结成茅山派的“请神指”,指印结成后,门上便出现两道桃木牌。
茅三十八对着桃木牌念动请神咒:“三界内外,惟道独尊;金光熠熠,覆映吾庐;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纵火不燃,水淹不溺;五气蒸腾,百病速愈。神荼郁垒,阅领万鬼,速临宝地,覆护真人。恶害之鬼,苇索执之,精怪妖魔,斧钺斫之。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毕,桃木牌顶端闪出一点芝麻大小的金光,闪烁移动着描绘出神荼、郁垒二神画像,二人黑髯虬须、头生两角,一执斧钺,一执桃木剑和苇索,表情狰狞,极具威严。
钟韫如在门内看见金光闪烁,心想:“师兄这是把这屋子给隐身了,还请了神荼郁垒二神庇护,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么,区区几个血食者,难道我还对付不了么,切!”
茅三十八做完结界叮嘱道:“小丫头,房间现在非常安全,要是没有必要,千万不可离开房间,我会吩咐小二定时给你们送餐的!”
“知道啦,快去快回!”
茅三十八在门外挥挥手,“走了!”转身下楼而去。
待茅三十八离开之后,钟韫如看了一眼乐纵,见他脸色已经由红变黄,并有变白的迹象,这就意味着鬼凰蛆已经差不多被收拾干净了,不多时就要发高烧了。
钟韫如坐到桌前,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用房间内自备的羊毫笔,沾饱墨汁,画了一道寒冰符。起身坐到床沿,留神观察了一会儿,等到乐纵脸色彻底变白,立刻揭下昏睡符,换上寒冰符,拍拍手掌道:“快速降温法,搞定!”
乐纵睡梦中感到额头一阵寒意钻入体内,消散了体内酷热,闷哼一声,神情已不似初时痛楚。
钟韫如复又坐回桌边,突觉口渴,猛喝了几杯茶水,不由埋怨:“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了,你小子真是运气不错!”远远打量乐纵,只觉对方外貌还算俊朗,但除了长得帅气一些,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对付几个血食者就伤成这样,实在太不济了。
鄙夷了一会儿,转念又想,不对,要是这小子真这么不堪,为什么师兄这样厚待于他,连茅山派的镇山之宝也这么轻易就给他用了。
“一定有古怪!”钟韫如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从左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又从右袖中取出一方龟甲,“让我算上一卦,看看你小子是何方神圣!”说着将铜钱放进龟甲,又将龟甲贴在额头祷祝一番,摇晃几下之后,将铜钱依次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