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荒唐的念头,它能唤醒大脑的细胞。幻想是生活的必需品。它让你从望远镜错误的一端观察世界。我正是这么做的,它可以让你笑看人生的现实。”
——西尔多·吉塞(即苏茜博士)
想象一个年轻男人,一手拿镜子,端详自己的模样,另一只手则拿着手电筒,开开关关。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很显然,他很专注。你就看他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
你会怎么看他?如果只是个小孩,你可能不会觉得突兀。小孩在探索周围环境时经常做些实验,所以他们的举动有时候会有些奇怪。但对于成年人来说,这种行为却实在古怪得很。你可能会认为那个男人很自恋,对自己的外貌过分在乎。你也有可能直接将他归结为“有毛病”。
好吧,的确有这么一个男人存在,许多人都觉得他奇怪。关于他的活动,美国联邦调查局保存了一份1427页的文件,并援引排异法案,建议移民局禁止他入境。他当时是德国公民。联邦调查局称此人相信、遵从、宣传或者教授某种信条。参照其他类似案例的用词,这种信条,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会导致无政府主义不受限制地滋长”。他们指的,当然是他在二十世纪早期与共产党的联系。
确实,这个男人不像是个正常人。但不考虑政治因素,只因为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忽明忽暗的脸我们就可以说他是个怪物?
实际上,当时他正在沉思,想象自己骑着一束光往返于宇宙,试图解释光的速度以及它与时间的关系。他的名字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他奇怪的举动和相对论有关。
正如爱因斯坦指出的那样:“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人们公认爱因斯坦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但他认为自己也是个哲学家。这,就是思维突破限制的关键点。
关于科学的常识是这样的:科学家是不偏不倚的观察家,他们运用科学方法证明或证伪各种理论。此外,大家还认为科学家客观地搜集数据,然后逻辑地推演出理论。逻辑会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因为它是科学的方法。由这一系列的推理来看,科学没有逻辑以外的方法,知识就是这样构建的。这一切,听起来很合理,但实际上却几乎是完全错误的。
数据并不能完全地证明或者证伪理论,因为实际上证明或证伪的过程在实践中是相当主观的。此外,有的科学家甚至在数据不支持时仍然坚持自己的理论。实际情况是,科学是主观的。哲学思考与观察、测量、分析、寻找信息并形成理论一样重要。但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知识仅限于我们已知的事物。逻辑会把你从A带到B,而想象力却可以带你到任何地方。是想象力引领你探索思维的新领域。
在企业界,让想象力带着你飞不是什么受待见的事。在分析清楚一个新创意的收入产出前景之前,搞清楚它怎么为你时间宝贵的客户服务之前,最好先不要把它公之于众。还有一些社会心理的基本规范,也是我们分享新鲜创意的阻碍。我们的雇佣价值存在于我们的智慧当中。我们的成功依赖我们的努力。正因为如此,我们避免一切可能影响我们在别人心目中形象的言行。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批评另外一个人的想法,即便是错的,人们往往会认为批评者比被批评者聪明。这是因为人们会认为批评者看到了一些别人没有注意的东西。如果批评清晰而准确的话,那就更是如此了。
1865年,收音机刚问世时,《波士顿邮报》刊登了一篇评论说:“见多识广的人知道电报不能传输声音。既然不能传输声音,那这种东西就没什么价值。我们有很多代传口信的小孩。”
一个新创意或概念出现时,认识到它的不可行性比认识到它的可行性要更容易。
其他的阻碍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影响却不弱。考虑以下情景:想象你和老板,还有其他12个同事参加一个会议,会上,你被要求加入非正式的访谈组。你的公司生产宠物食品和用品,公司的一个市场专员将询问访谈组对一个新产品广告的看法。你将看到一段视频。视频里,三只狗并排拴在门后,准备赛跑。摄像机从狗吃狗粮开始拍摄。每只狗所吃狗粮的品牌都标注在狗的颈圈上。你公司的品牌在二号狗的颈圈上。音乐渐强,发令枪响,三只狗冲出门去。
赛跑结束后,市场专员问每一个人哪一只狗赢了。二号狗赢了。你是倒数第二个回答问题的人。在你之前的所有人都说二号狗赢了。你也这么说了。很明显,广告暗示二号狗赢了是因为你公司生产的狗粮最有营养。
接着你又看了一段视频。这一次是三只猫,它们在跑道上追一只机械老鼠。跟上一段视频一样。每只猫吃一种品牌的猫粮。你公司的品牌被挂在三号猫身上。音乐响起,门打开,猫转着圈儿追老鼠。结果是三号猫赢了。市场专员问几号猫赢了。答案是无可争议的。这时,你开始疑惑为什么市场专员老问这个问题。每个人都说三号猫,你也这么说。
你现在看第三段视频。这一次是乌龟排列在门后。你公司的品牌挂在一号龟上。还是一样的程序:音乐响起,门打开——但这一次,乌龟爬向了不同方向,当然了,爬得非常慢。
当赛跑结束后,只有一只龟,三号,沿着直线前进了几步,一号和二号龟都爬到了边线外。市场专员问几号龟赢了。乍一听你会觉得这肯定是个笑话,但没有人发笑。你开始觉得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因而烦躁,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想个办法开溜。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你动弹不得:一个接一个地,每个人都说一号龟赢了。你回头去看屏幕,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但大特写清晰显示一号龟爬到了边线之外。甚至你老板都说胜者为一号龟,听了这话,也没人露出怀疑的神色。现在,轮到你了。你会说什么呢?
你会说实话,说是三号龟赢了吗?或者你会说一号龟,也就是背上写着你公司品牌的龟赢了赛跑?
信不信由你,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你会随大流说一号龟赢得了比赛。你不会真正改变你的想法,但你会从众。个中原因在于:获得社会认可的需要比坚持正确的需要更强。保护自尊更为重要。因此,即使当人们知道他们正在做的事是错的,也会为了避免觉得古怪或者看起来像个傻瓜而选择跟大家一样。常年的研究显示,这种从众心理的力量十分强大,即便身处陌生人群中,人也会受影响。这就是社会规范原则的影响力。
这个实验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企业界中许多创意半途夭折。我们的自尊和对社会认可、保护和接受的需求,与创造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风险和受挫感背道而驰。
提出未经证实的想法、可能性以及不合逻辑地思考——本质上,这就是创新思维所包含的一切——是有风险的。
怎样让那些分享新创意和探索新领域的人们觉得安全呢?本着最良好的意图,管理者常常在头脑风暴会上树立原则,第一条就是所有的创意都是好创意。能这么开始很好,但却还不够。因为很自然的,人们还会过滤他们的说辞。人们能够察觉到批评之意,即便其他人什么也没说。他们只是翻了个白眼或者保持尴尬的沉默,但意思就已经足够明显了。更糟糕的是,当你讲述一个假想时,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做任何笔记。
我们有办法把假想和不切实际的念头变成可用的创意。但首先我们必须沉浸在想象的世界里,不设限制。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开始启动从无用到有用的转变。不能洞察,就无法思考。团队协作时,有几点建议能够提高头脑风暴的效率:
1.邀请拥有不同背景的人,以获得多角度的观点。
2.在早上开会,因为这个时候人们的思维还没有被一天的俗事所阻碍,更为新鲜。
3.邀请有幽默感的人。他们是破冰者,用笑话和诙谐的短评让人放松,让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审视问题,进而探索新的思维领域。
4.遵循以下原则:
1)你拥有数不尽的金钱。
2)你不需要解释怎样实施一个创意,只需要解释那个创意是什么。
3)抱着玩的心态。创意越极端越好。
5.让与会者知道创意的数量比质量更重要。创意越多,就有越多的素材启发大脑。质量是下一步的事。在解释科学理论是如何创立时,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莱纳斯·鲍林称,应该尽可能多地提出创意,然后丢弃那些没用的。在这里,请不要那么快丢弃,因为我们已经知道,那些看似疯狂的创意有可能是有价值的种子,如果你继续思考的话。
6.关注一个绝好的点子里什么是行得通的,而非什么是行不通的。
记住,开始于思维世界里的,最终会出现在实际生活中。伟大的画家、雕塑家、发明家列奥纳多·达·芬奇就以善于想象而著称。他曾经画过他想象中的飞机、直升机、降落伞、潜水艇以及汽车,而这些东西在达·芬奇身后三百年才被发明。我们的预见能力可能比不上达·芬奇,但我们可以让自己不考虑使用价值判断,自由地想象。我们经常被自己的观点误导,因为我们已经从现实里学到哪些创意能用,哪些不能。
由无用到有用转变的一个关键点,是让人明白幻想乃是获取实用创意的跳板。诀窍是寻找幻想里的积极因素,不要因为它有错漏而急着否定它。
举个例子,在一个旅游公司的市场调查会上,一些商务旅行者抱怨他们在旅途中所遇到的麻烦,比如繁琐的安全检查,在机场排起的长队以及长时间的飞行中无法活动。
他们被问及理想的状况:如果能够改善飞行体验的话,他们会改变什么?“假想一架你上了就不想下的飞机。”访谈组组织者这样引导他们。这个建议让与会者不再考虑简单的改善,而是一下子跳到了极致体验的想象。创意一下子奔涌出来。
“我想要一架有所有生活设施的飞机。一个大厨、一个餐厅、一个大屏幕电视、我自己的会客室和健身房。”
“能让我打高尔夫就行了,那样我既可以放松又可以提高成绩。我希望自己下飞机的时候比登机的时候更放松。”
“我想要一个奥运会比赛用大小的游泳池,用腿打水。”
“我希望下飞机的时候我能完全变脸,变成一个有名的好莱坞明星。”
第一个幻想已经成真了。新的空客A380设有迷你的酒店套间,每一间都有一张双人床,备有大屏幕电视的会客室及餐厅。你可以选择你想吃的菜品。厨师虽然可能不在飞机上,但你可以通过菜单了解他们的信息。
这架飞机里有不少空间可用于运动。它不是一个独立的健身房。但设计者们却由此展开想象:如果我们不能设置一个独立的健身房,有没有别的方法让运动成为可能?事实上,乘客们需要的只是一点可以做伸展运动的空间。而这架飞机的面积已经比其他飞机大50%,所以空间已经有了。航空公司只需要提供一份可行运动项目的建议清单,就等于提供了一项几乎不花钱的增值服务。
第二个幻想需要更多的调整。因为高尔夫球的飞行范围超越了飞行器的空间限制,所以我们没办法提供完整的高尔夫体验。不过,我们可以提供局部的模拟。便携式仿真绿草并不贵。航空公司可以把WII游戏机和便携式仿真绿草结合起来,创造出从挥高尔夫球杆到瑜伽的各种模拟体验。
从奥运会比赛用大小的游泳池的创意里提炼出一些片段,或者说种子,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可以提供一些热毛巾、为乘客做面部护理的美容顾问或者一个带有节水花洒的迷你淋浴间。
那么完全变脸呢?不必那么极端,我们可以提供小规模的变脸。美容师可以随机提供化妆或类似SPA的服务。一个新发型也许不能让你变成好莱坞明星,却能够让你焕然一新。
当然了,有人出高价的话,附加服务当然不在话下。但你可能会考虑经济舱——以上这些创意很显然无法用于经济舱。不过我们可以运用同样的思维模式,追问我们如何能够从一个创意出发,减小其规模,使之符合预算,进而可行。如果这样还做不到的话,你可以考虑这个创意到底是什么,它的好处是什么,然后运用相似但却更为便宜的方法达成目标。
借用跳板
假设你正在寻找让上下班交通不那么费力的办法。每天都在拥堵的路上耗费大量时间,你能怎么办?合乘、骑自行车、走路以及机动上下班时间是现有的解决之道,所以我们不再考虑这些,除非我们能有办法使之更方便。在栏一里列一些你期望发生的幻想。在栏二里填每一个幻想带来的好处。而在栏三里,试着填一些能够带来同样好处的替代办法。
遵循借用跳板的方法,你将不再全盘拒绝新创意,相反,你将在其中看到很多“种子”,每一个都有其价值。这是开发你思维潜能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