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说道：下周？你不怕老人在外面出点什么事？
他摇摇头，轻声说：我爷爷他……已经失踪十多年了……
我不再多问，抽出表格递给他，白无常紧接着拿出笔。
他接过笔说声谢谢，开始填表，我看见他姓名那里写着谢勇，填到证件号码的时候，他从书包里拿出市一中的学生证，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低声说句可以，他打开学生证把号码誊进去。寻找的人是爷爷谢俊英，失踪时间是十一年前的今天，失踪原因未知。
谢勇把表格全部填好，双手递交给我，又从书包里抓出一个团成卷的手绢，一层一层打开后，里面是一大堆皱皱巴巴的五元、十元纸币，还有数量不少的一元硬币。他把这些零钱抬起，正要倒在桌子上，我伸手拦住说：小谢啊，我们这里找人是五千，定金两千，我打算今天就给你找，本来需要翻倍的，看你是个学生……
谢勇一边听我说着，眼神一边黯淡下去，我知道他那个手绢里可能加起来只有几百块钱，我本来想继续说，让他回家找家长来交钱，我的事务所现在这么远近闻名，他家长也不会担心我是骗小孩儿的无赖。
白无常忽然绕到谢勇身边，把手绢卷起来，塞回他书包里，替我说道：看你是个学生，这单给你免费，回去吧，手机保持通畅，等我们通知！
谢勇站起来激动的连说几声谢谢，然后在门口郑重的鞠躬后走了。
我看着他走远，拍桌子喊道：白小姐！咱们这可是生意！你身为副所长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白无常拖着椅子走回去，不屑的说：小孩子的零花钱你也要赚！不害臊！
“切！照你那么说，玩具商都天打雷劈了——再说我没要赚他的钱啊，我想说让他回家找大人过来交钱。”
白无常坐回去，把脚搭在桌面上，晃悠着说：他的爷爷失踪十几年，我算一下大概就是他五六岁的时候，他父母肯定都找遍了最后没有希望才放弃。咱们天眼事务所现在这么出名，他父母要是认为还有希望，想找的话，不早就自己来了？会派个孩子带着零花钱过来下单嘛？明显是这孩子在网上看到了新闻，自己跑来的！
我嘟囔道：那收几百块也行啊……蚊子小也是肉……比免费强……
白无常斜我一眼，直接点开电视剧，不再理我。
我去门口看看，附近没有人，招呼在所里的几个气身鬼卒现身，把上周预约需要找的那些东西的表格和照片，包括今天谢勇的那单，一起复印了一百份，让他们带给正在外面巡逻的鬼卒。
刚刚忙完，手机响起，我没看屏幕，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滑动一下就接起来喊道：说！
我以为电话是楚汉打来的，他现在张慧芳那边盯着，倒是每天按时来电话汇报，只是内容实在千篇一律：他们今天没有动作……他们今天没有动作……
但电话里传来的不是楚汉的声音。
“哎呦……这个……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王总了？”
“韩教授啊？没有没有，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别人打来的。”
我说完，听电话那边还在沉默，又尴尬着补充一句：最近总接骚扰电话……
韩教授清清嗓子说：这个……恭喜王总啊，最近发展的新事业成果喜人啊！我在外地开会都听说了，天眼的名号，如雷贯耳！
我听着老头儿没话找话的尬聊，浑身不自在，直入主题道：韩教授，您是不是惦记那本古书了？实在抱歉最近太忙给耽误了，我已经用完了，要不一会儿给您送去？
韩伟林使劲松了一口气，高兴的说：我在外地开会，只是打电话来祝贺一下，这个……那我下午让女儿去拿吧？我就让她去网上王总这个事务所的地址可以嘛？
“没问题，我一天都在。”
“还有啊王总……这个……历史谜团……当初咱……”
我笑着说：等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登门拜访，顺便把事儿给您说清楚！
韩伟林爽朗的笑了几声说：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我挂掉电话，白无常瞪着大眼睛看我，问道：你要怎么说清楚？
我想了一下说：编故事呗，比如那梳子其实当初做了好几把之类的，编的越离谱越好，给他听懵了拉倒！
“这……人家能信？”
我不耐烦的说：爱信不信的……随他吧！总不能说出地府来，我真说出来，他更不会信，没准还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去。还好上次回去顺便把书带回来了，赶紧还给他，这些事就彻底和他无关了。咱们这属于神仙打架，别把凡人卷进来。
我让白无常“看店”，我去取古书，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事务所已经门庭若市。
白无常正从抽屉里一样一样把拿东西出来，她举起一个U盘，对照着表格喊道：周芳芳！蓝色U盘一个！过来检查一下！
人群中挤过一名穿着打扮时髦的女子，一把抢下U盘，捂在胸口，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白无常还在读表格：寻获地点是紫金小区三号楼后方的草坪里……唉？我这里有电脑，你插上确认下是不是你的吧？
时髦女子头晃的像拨浪鼓，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钞票，也没数，直接扔在白无常的桌子上，攥着U盘转身挤出人群。
我乐不可支的帮着维持秩序，心里盘算着以后改名叫失物招领处算了。
我们一直忙到下午一点，终于把最后一个客户打发走，白无常瘫在椅子里用A4纸扇风。我从抽屉里掏出一桶方便面边拆边说：我发现你们是比凡人强，你这忙完就歇了，我还得先吃饭……
白无常手里动作不停，扇的刘海一起一落，跟我说道：大人可以找牛头安排一个气身嘛，反正这肉身早晚都要坏，麻烦死了！
“怎么安排气身？”
“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埋了，然后让牛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