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长禹抽搐着失去呼吸，最后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姜清岚三人这才散开，扭头来对付剩下的顾家人。
顾家是文臣，祖上几乎没有出过武将，因而这一堆顾家人面对秦泽和身边的兵马，都显得极为弱小。顾长尧看着自己庶弟的尸体，双眼外凸，愣愣地回不过神。
秦承曜刚刚解毒，身体虚弱极了，方才和顾长禹进行的一番来往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这会儿他只留下一句“这里由姜大人全权负责”，就登上福公公派来的马车，先行回宫了。
沈雁之不欲过多暴露身份，他毕竟是逢密旨回京的，还是少招摇为好，况且他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因而也随着秦承曜的马车一道走了，这里便只剩下姜清岚。
她来到被兵卒包围着的顾家人旁边，一伸手，将呆愣的顾长尧拽了出来。
“有几个问题，”她连个缓冲都没给顾长尧，直接对着他道：“答好了免你一死，答不好，就让秦将军把你送到顾远山手里。”
听到自己老父的名字，顾长尧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他畏畏缩缩地躲闪着姜清岚投射来的目光，嗫嚅道：“你要问什么，我知道的不多。”
“顾远山在一座小院子里豢养了许多黑衣人，这件事你知不知道？”把他从好奇的人群旁边拎开，姜清岚问起了沈雁之曾住过的那个小院子，“这个院子有许多玄机，还设了奇门遁甲。”
顾长尧虽然神智恢复了，可人还是反应迟钝，他缓慢地转着眼珠，好似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理解姜清岚的话，过来半天，直到姜清岚的耐心都要耗尽，他才点了点头，“此事父亲与我说过。”
“这样的小院，宁京城中有几座？”姜清岚看着他的眼神饱含深意。上次他们到沈雁之住的那个小院，本就是为了寻找那个有水牢的小院，不料歪打正着地救出了中远山的众人，却也让寻找水牢的计划搁浅下来。
顾长尧眼中有慌张一闪而过，他眨着眼，却掩饰不住自己的紧张，“什么几座？父亲只有一座这样的院子。”
话音刚落，嘎嘣一声便在他耳边响起，顾长尧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嗷地一声惨叫，看向自己变形的食指，“你！”
“不说实话，这就是代价，”姜清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却移向了顾长尧的中指，“你可以继续试一试。”
顾长尧犹豫了一下，还是淌着冷汗朝姜清岚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接二两三的嘎嘣声很快就让他在剧痛之下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姜清岚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而是用力捏住他的一根断指，很快，顾长尧又在十指连心的疼痛中惨叫着醒来了。
“我说，我说，”刚一醒来，他就大喊着求饶，姜清岚减轻了压在他手指上的力道，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这种院子，我知道的一共有三座，”顾长尧见姜清岚挑起眉，明显是不相信自己，连忙加快了语速，“我父亲十分多疑，不会把他的布置全部告诉一个人，我们虽然都是顾家的子孙，却相互掣肘着，恐怕顾家全部的势力，只有我父亲才完全清楚。”
“把你知道的那三座院子的地址告诉我。”姜清岚见他眼神涣散，躯体放松，明显是一副无力抵抗的样子，顾长尧低声报出三个地址，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姜清岚，“我就知道这么多。”
“好。”默默记下他说的地址，姜清岚招过两个小兵送顾长尧去处理伤口，自己则又走到秦泽将军的身边。
“姑娘。”秦泽将军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姜清岚伸手将他扶起，低声道：“有劳将军，把这些人先放到北城大营看管起来。”
“遵命。”秦泽将军领命而走，带着浩浩荡荡的北城大营军离开了，姜清岚默念着三个地址中离这里最近的那个，一时间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去看一看。
秦承曜和沈雁之回到宫中，早已准备就绪的太医连忙上前给两人看顾身体。
秦承曜体内余毒未清，经过这一番折腾，此刻面如金纸，坐都坐不稳，沈雁之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受伤后没有及时处理，胸前的伤口又几次开裂，现下也是惨不忍睹。
饶是如此，两人也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而是唤来了被救出的中远山众人，开始仔细了解他们被抓的始末。
现在跪在下面的是个壮汉，体型非常彪悍，个子也很高，软骨散的药效过去后，这个精壮的汉子显得十分健康，更衬的秦承曜与沈雁之面如菜色。
“和朕说一说，你们是怎么被抓的？”秦承曜倚靠在软椅上，努力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下面的壮汉一听说是皇上在问他话，马上变得十分紧张，连身体看着都像是缩小了一圈，“我、我们是山上的猎户，出来打猎，就被抓了。”
“不必紧张，”见壮汉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秦承曜只得将声音放的更加松弛，“就当寻常聊天。”
“你有所不知，我们和你家寨主是朋友，”秦承曜说完，躺在矮榻上的沈雁之又接着道：“她有事不能前来，这才拜托我们问你当时之事，”说着，他还挺起上半身，想让壮汉看看自己的脸，“那日救你们的人就有我啊。”
无奈壮汉仍然没有从面见天颜的紧张中缓过来，他颤抖着，好像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话，“我们只是猎户，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这儿来了，陛下，放我们回家吧。”
秦承曜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壮汉已经是两人叫来的第五人了，他说的话和他之前的四位几乎完全一样，这五人除了说自己是山上的猎户之外，就是反复念叨着要回家，若不是太医提前保证过这些人一切正常，秦承曜简直要怀疑这帮人是不是傻子了。
“他们对清岚倒是一片真心，”挫败过后，沈雁之忽然又笑了起来，“知道你是皇帝，还敢如此，也不枉她拼死拼活，一定要把这些人救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