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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奇遇

下雪的洛英山显得格外空寂,这一声婴啼分外响亮。

用药娘的话说,除了她家的公鸡打鸣,这洛英山还没有过如此让人激动的声音。

药娘药娘,自然是药家出身,半徐老娘却风韵犹存,性格豪爽而医术精湛。跟闷声的鬼医似乎格格不入。但卫央凭借鬼医一味药的信物能让药娘收留卫央,可见二人关系绝非一般。

卫央能在洛英山生下孩子,还有药娘亲自照顾,自然是感激滴零。

想想一年前的变故,再看看怀里刚出生的婴儿,卫央悲喜交加。

“别顾着感慨了。如今母子平安,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药娘在一旁劝慰。

“他爹希望天下太平,我希望他平平安安,不如就叫赵平吧?”卫央想起丈夫那一夜的话,虽然自己昏睡,但意识里还是听得到赵白那晚的自言自语,卫央现在只希望将来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赵平?嗯,有点意思,就叫赵平吧,反正天下的事老娘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不过只要是在我药娘的地界,这孩子绝对平安!”药娘爽朗地拍着胸脯应道。

卫央出门遇贵人,对药娘自然是感激不尽,虽怀里抱着婴儿,硬要给药娘行礼,弄得药娘怪不要意思,赶紧扶将起来。

“额……弟妹,你也不必客气,我呢,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方才还大大咧咧的药娘此时却有些扭扭捏捏。

“姐姐有何事,但说无妨。”卫央点头微笑。

药娘立马就恢复样子,“额……你知道,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没个一儿半女,女人嘛,到了一定年纪这心病……不知平儿……”

卫央没有想到,第一个喊出平儿的竟是药娘,想来药娘是真待见这孩子,便笑着点了点头,“等平儿认人了,我就让他认您干娘……”

“真的吗?哎呀,哎呀呀,咱这也算老来得子了吗?等等,让老娘平复平复心境,幸福来得太突然……呼……”大雪天的,药娘硬是掏出扇子不停地扇风。

卫央看着药娘的憨态,欣慰地看着怀里的赵平,心想,这孩子确是不幸,一出生就没了爹,但也算幸运,还有这些人关心着……

赵平在亲娘卫央和干娘药娘的照顾下,不知不觉中成长。

平时鬼医和乌灵子的友人会来看望他们,不过为了他们母子的周全,并不常来。

但每一次他们来,总会给赵平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久而久之,赵平也便不怕生了。

赵平六岁时,第一次下山,是跟着药娘下山给客人送药。

在洛英镇,有一家姓东方,据说是方圆几百里的世家,修儒剑,所谓儒剑,用他们的自己的话说,便是君子之剑,兼习道与剑,以道御剑,以剑卫道,行侠江湖。

东方家的老宗主东方海棠几日前偶感风寒,因天冷下雪,不便上山问医,遂请药娘下山医治。

药娘和鬼医不同,鬼医似乎悬壶济世,而药娘出诊必有酬劳。除了每月的洛英义诊。

何况东方家家大业大,这样的雇主,让药娘亲自上门她也乐意!

药娘给老宗主东方海棠问诊时,赵平乖乖地坐在一旁等着,药娘答应过他,等治完了病,就带他到集市上逛街,给他买糖葫芦。

糖葫芦这玩意儿,之前只是友人上山时偶尔给赵平带,他自己还没买过。

为了糖葫芦,赵平待得很安分。用药娘的话说,这孩子,甚至有点傻。听说怀他的时候,她娘从马上摔下过。药娘甚至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摔傻了?!

“爷爷……”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女娃屁颠屁颠地跑进屋里来。

“小郡主不闹,爷爷在睡觉呢。”一名侍女向前抱起那女娃哄道。

“爷爷怎么了?”女娃有些委屈,都带着哭腔了。老宗主也是爱孙心切,示意药娘,便撑起身子对女娃招呼道,“雪儿过来,爷爷醒了……”

侍女赶紧将雪儿抱过去,雪儿迫不及待地挣脱侍女的手,朝老宗主跑去,一把扑到老宗主怀里。

老宗主虽病,但还能抱起小孙女。直到药娘轻声提示,“老宗主,你该多休息。”

药娘并不是不识趣的人,一般的病,她不会打扰这爷孙的天伦之乐。

看了药娘的眼神,老宗主会意地点点头,从自己枕边掏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串冰糖葫芦!

“雪儿乖,这是爷爷给你带的冰糖葫芦,雪儿何不拿去跟那位小弟弟一起分着吃呢?”说着,老宗主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小赵平,他不知道药娘为何带着这个小娃一起来,但是他觉得这娃看着令人舒心,虽然此时霸占了自己平时震慑四方的太师椅!

侍女会意地将小雪儿从老宗主身边抱走。

看到冰糖葫芦,小赵平就忍不住盯着雪儿的手看,雪儿顺着老宗主的手看着赵平,突然挣脱侍女的手跑到赵平面前。

“你也想吃吗?”雪儿伸出冰糖葫芦,粉嫩的小脸蛋表示出友好。

“嗯。”赵平毕竟第一次下山,多少有些怕生,但看到眼前的冰糖葫芦,他还是努力点了点头,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喏,给你。”说着,雪儿把整串冰糖葫芦都递给了赵平。

赵平犹豫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伸手接了过来,正要张口,却突然停下,“我娘说,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还……还给你。”想吃又不敢吃,想还又舍不得。

“好吧,那我分给你,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送给你的东西,你要不要呢?”不愧是东方世家,雪儿从小就有了良好的教养。说着,雪儿掰出一颗糖葫芦递给赵平。

赵平犹豫地看了药娘一眼,见药娘微笑地点点头,这才放心地接过糖葫芦,看着雪儿舔着糖葫芦,小赵平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把整颗糖葫芦放进嘴里,那小嘴巴撑得合不拢,口水渗出了嘴角。

小雪儿赶紧拈起袖子帮他擦拭,两个孩子吃着糖葫芦开心地笑了起来,就连身边的侍女也掩面而笑。

吃了糖葫芦,两孩子就在太师椅上玩耍,但雪儿毕竟是郡主,又是东方家的宝贝,自然要注重礼仪。侍女就在一旁看着,生怕小郡主出事。

良久,药娘终于给老宗主东方海棠看了病开了药。不过,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并不乐观。

“爹!”正在这时,屋里又进来几人,为首的正是东方家的长子东方浩明,身边是他的夫人和几名侍从。

老宗主点头示意。

“怎么样?”东方浩明着急问道。

药娘看了一眼四周,东方浩明会意,对侍从挥手道,“尔等且退下。”

“是,少爷。”

“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东方浩明甚是着急。

药娘轻叹一声,“是畏风寒。”

“畏风寒?”东方浩明愤愤道。

畏风寒,是一门阴毒武功,据说失传已久,最近出现是在西戎的烈风门,前一任门主曾用畏风寒重伤中原几大宗门的剑客,后来新门主就将此门武功封禁,不让门生研习,他本人也发重誓绝不修炼。如今畏风寒重现江湖,确实匪夷所思。

“我近日并未往西也未往北,更没有跟烈风门的人接触……”老宗主东方海棠很确定。

“如果找不到施法之人,畏风寒难以根治,我只能先开几味药帮老宗主稳住病情,你们要尽快找到施法之人。”药娘说着,将药方子和药备好。

“多谢药娘!”东方浩明接过药,招呼道,“来人,赏金!”

平时坚决要酬劳的药娘这时却扬手制止了,“不必了,这次遇上畏风寒,不论如何,我药娘都会竭尽所能。”医者医治小伤小病不在话下,一旦遇上疑难杂症,就陷进去了,看得比金钱还重要。

“多少收点,也让老人家心安。”东方浩明再递。

“已经付过了,就当给孩子买了冰糖葫芦。”药娘转身牵着小赵平的手,把他从太师椅上提了下来。

“这孩子?”东方浩明打量道。

“哦,我的义子。”药娘也毫不掩饰。

“义子,药娘也收义子的吗?”东方浩明走近小赵平。

小赵平不觉地往药娘身后一躲。

“爹!你回来了!”突然,小雪儿从太师椅上跳下来,东方浩明赶紧伸手抱住,“哎哟,我的小精灵,你可吓着爹爹了……”

“老宗主,东方少爷,我等先行告退了。”药娘道别。

“有劳了。”东方浩明放下雪儿,对药娘作揖道,“药娘慢走,来人,送药娘上山!”

“东方少爷请留步!”药娘带着小赵平出门。

这时,小雪儿突然追了出来,“等等!”

小雪儿追上赵平,把手上还剩的冰糖葫芦都送给了赵平,“喏,送给你。”

“你不留着吃吗?”

“我爹会再买给我的……”

“哦……谢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等雪停了,我可以上山去找你玩吗?”

“我叫……”赵平刚想说话,药娘赶紧拉了一下,抢先道,“他叫平儿,等雪停了,东方郡主可以上山找平儿玩哟……”

“嗯……”赵平连连点头。

“太好了,来,拉钩!”

“拉钩……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东方慕雪……”一个稚气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赵平脑海里。

两个孩子依依道别,雪还在下,药娘在东方家侍从地护送下离开洛英镇,带着赵平上山,可没有送到山上,药娘就遣退了送行的侍从,带着赵平消失在深山暮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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