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杉二人进入洛阳城。洛阳繁华丝毫不亚于长安,行人川流不息,守城士兵也无别处所见的嚣张气焰。街头摊贩店铺商家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时会有士兵巡逻维护治安。二人心中叫好,这种和诣热闹场面一年多来很少见到,可见刘秀在此治理的井然有序,人与人之间多是礼让皆有君子之风。二人心境大佳,打听了将军府去处便寻了过去。而此时,洛阳南门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一身灰色短装,手提长剑,入城便打听大将军刘秀府邸。打听后对洛阳的繁华似绵视若无睹径直去了。
刘秀知道义弟和宗妹拜访,高兴的和马武、邓禹等人奔出相迎。大家见面问长问短,又互扯着去了议事堂。刘秀命摆上酒宴,边饮边暢谈天下之势。邓禹道:“兄弟,公主,李通和尤利斯传来消息,他们知新莽将败,便乘机找到拓跋部及龟兹帮忙钳制西域都护府,而后袭击了山丹马场,如今整个马场已掌握在汉军手中,大哥已遣军去迎军马及兵器,不出两月,我汉军将拥有一支战力超强的骑兵!哈哈哈哈。”李杉道:“希望这支骑兵早日横扫宇内,建一统大汉,造福万民。”马武“哼”了一声道:“不瞒兄弟,我已不想当这劳什子兵了。”李杉惊问:“二哥现追随大哥身边何出此言?”马武气鼓鼓不言,刘秀也甚尴尬。马二见状说道:“我们当兵时兄弟你是清楚的,不为高官厚禄,和你一样为的是可怜苍生,如今汉军之主更始帝刘玄嫉贤妒能,诱杀立了赫赫战功的刘縯将军和刘稷将军,他身边宠信的都是些奸侫小人,这与王莽有何区别,换了新朝百姓就能脱离苦难了吗?二哥和各位将军希望大哥称帝,可大哥以为不仁而未允,我们若拼命给刘玄打下江山怕也是飞鸟尽良弓藏了。”李杉道:“大哥当年与刘縯将军创舂陵军是为何?”刘秀道:“时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愿不负男儿气慨丈夫之志,愤而起兵救民于水火。”李杉道:“壮志未酬,拘泥于小义而弃大仁,弟以为不妥,救民于水火乃舂陵军之志,今为一人之小仁而舍万民亦算不得大义,大哥三思。”刘秀道:“背主自立为不忠,恐天下唾弃。”李杉道:“王莽借复古制而使朝政乱,黎民苦,义军四起各有目的,有借机欲成霸业者,有知民苦而为民福祉者,大哥与刘玄本非一路之人,所谓道不同不与谋,大业未成不可半路而弃。”邓禹几人也趁机劝说。
秀儿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出了厅自去花园里欣赏牡丹去了。大厅之上依旧争执不休,刘秀心中矛盾重重犹豫不决。夜色已浓,李杉默默掏出埙吹起山河碎,那如咽如泣的沉远之音令人感觉悲壮。邓禹道:“从未听李兄弟吹埙,此何曲,生悲伤之音?”李杉道:“昔日师叔在中山孝王府做秀儿教书先生,平帝被王莽毒害,王府生活战战兢兢,师叔做曲山河碎,弟少时得遇他们因而学的。”刘秀道:“秀迎公主遭遇我有耳闻,王莽狠辣凶残令人发指。”李杉道:“凄惨遭遇者天下比比皆是,又岂秀儿一人,即是更换了国号倘皇帝如王莽一般,又有何意义呢?”刘秀叹口气道:“我明白众位兄弟之意,我等沙场血战,牺牲多少兵士,就为换个新天地,自不能半途而废,好,我决定在洛阳称帝,凝聚军心,扫平寰宇建清平世界。”“好大的口气,有何能耐敢称帝王。”这时一个声音从外传入。
马武几人抄起兵器准备冲杀出去,李杉道:“慢着,各位哥哥保护大哥。”他辨的出来这个声音听着在厅外,实则为诱使众人出去好对刘秀下手。只见他劈空一掌向左侧的屏风拍去,屏风破碎,一蒙面灰衣人闪身出现。他轻扫一眼李杉道:“好灵敏的听力,竟知我已潜入厅内。”李杉笑道:“我已知你是谁。”灰衣人仔细看看李杉道:“我也知你是谁。”李杉道:“你既然到此必是针对刘将军,想必是王莽或赤眉或刘玄的人,本来我们找你尚无线索,如今有迹可循了。”灰衣人道:“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么憨傻,但上次你替月郎求情便知你是聪明人,如今看来你已确准了。”李杉道:“不错,所以我才下山寻你。”灰衣人道:“我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你如何得知?”李杉道:“你应该把猴子带走的,让它重做一次你让它做的事并不难。”灰衣人道:“果然如此,下山时走的匆忙并未见到它,这才托月林照看,真是百密一疏,哼,即便如此,除了你师父天下还有我对手吗?难道你也学了?”李杉笑笑道:“你知道的,这种剑法我自不会去学,不过你以为当真无克制之法吗?咱们到院中去吧!”“好。”灰衣人不敢冒然去杀刘秀,率先出厅。李杉看邓禹他们护着刘秀放心跟着出厅并对邓禹他们道:“不要走出大厅,小心被剑气伤到。”他十分清楚风雷剑法的威力,月明以幻风心法驱动已是石破天惊,更何况真正的风雷剑法呢?
厅外院内空阔,灰衣人昂首站立中心。他听闻过李杉闯荡江湖的事迹,想着李杉或早掌握了风雷剑法。试想练武之人在这种绝顶剑法面前又有谁能把持得住,说不定四师叔师徒二人早练个娴熟。他也明白李杉知自己是月清,定会全力以赴拿自己归山问罪,因而也不托大,拨出长剑严阵以待。
李杉在厅外台阶上停步道:“我们师门严禁互相伤害,要同门互爱,我也曾承你照顾教我奇门遁甲之术,所以我并不想动武,你受师恩深重却造天大罪孽,若有一丝良心当随我回山接受门规处置,无论生死也不失大丈夫本色。”月清冷笑一声:“我受命忍辱负重、清心寡欲的在云梦隐身十几年,为的有机会得到风雷剑法一展抱负,如今如愿以偿,你让我回去接受处置?笑话!”李杉道:“你之所做所为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天下人共唾弃之,你有什么抱负让你做出弑师的罪恶?”“我本樊——”他差点说漏嘴交待出来历,“哼,费话少说,拦得住我刘秀活,拦不住你们皆死。”马武听了大怒:“我先会会你这个蒙面的缩头乌龟。”他从李杉身后窜出提刀欲向前去,被李杉一把拉住用巧力一推,将他推回厅内。
李杉知月清已是铁了心,不再言语径直走了过去。月清道:“拿出兵器。”李杉道:“当年汲县城中打了一把,太过锋利恐伤无辜从来不曾用过,今后也不会用的。””哼,迂腐!”月清口中如此说丝毫不敢大意,他欲速战速决,挥剑便是一招风雷滚滚,刹时院中飞沙走石,剑影如惊涛骇浪卷向李杉。李杉一惊,真正的风雷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月清应该只用八层功力已是如此威力。自己的道一归元功虽以五行为本,融天地万物法则,但三层功力展开颇是吃力。幸亏有追风步的神奇,暗合八卦九宫并借助奇门遁甲之术创出,避实就虚移形换位应付了这一招。大厅门口内观战的马武几人遭了殃,剑势激起的飞石打在几人身上疼的他们呲牙咧嘴。邓禹道:“怪不得李兄弟把马武一把推回,我们全上去也是无济于事。”马武道:“我一直以为我兄弟如神人一般,想不到还有这样厉害的武功。”刘秀则忧心道:“不知四弟能应下几招,千万莫伤了我的兄弟。”几人在这叨叨,月清却是吃惊,一招过后李杉在他面前毫发无损,看似还颇轻松,而可怕的是他手上并无兵器。月清一时产生怀疑,风雷剑法号称天下第一,为何是这个结果?
月清明白从真相揭开时开始自己便无了退路,与师门已成水火。他不再犹疑,十层功力展开剑法: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雷啸九天,风驰电掣……十二招剑法一股脑施出,一时间整个院子如同陷入一个巨大的剑光漩涡中,任谁卷入也会被撕成碎片。李杉顿感压力倍增,几次差点被吸进去,幸亏他能诸穴蓄气,追风步法使之能迅捷找到少许微弱处应对,饶是如此也抗不了多久。月清也看的出他功力不足,心中暗喜更是加紧进攻。
秀儿无聊在花园夜赏牡丹,轻嗅牡丹清香花气,而后在一亭中休息。侍女端来几样点心茶水,秀儿早无了公主作派,把这些侍女当做姐妹一般让她们坐下和自己一起边吃边聊。正聊的起劲,听侍女讲闻所未闻的奇事,这时院中打斗的声音惊动了她。秀儿不假思索拔出雪墨展开追风步瞬间没了影,侍女惊的张大嘴巴。
秀儿闪过角门看见二人激战正酣,李杉已有不支。一年来的江湖游历她已是经验丰富,直接运用十层归元功,将雪墨剑寒气发挥极致刺向月清。月清正在暗喜不料一道寒气逼人心魄从背后袭来,他忙一式呼风唤雨剑势回转与秀儿的剑势碰个正着。秀儿为救李杉硬碰硬的一个回合马上明白风雷剑法的威力是自己所不能敌的,好在归元功使人若天地一体这般,变化无穷,见势不妙马上追风步移位,剑势变化如水以柔克刚,化解了危险。月清大吃一惊,他认出秀儿是五,六两位师叔的女儿,没想到她竟可接下自己十层功力的一剑,虽然这一剑是为自救而用,但依然不亚于风雷剑法中其他任一招的正面一击。他有点怀疑风雷剑法天下第一的真实度,两个年少弟子都可抵抗风雷,或许三位师叔更是厉害,难道师门传承除风雷剑法外还有秘密绝技吗?不然每代掌门怎称天下第一高手呢?
月清心中疑问甚多,手中剑却不敢闲着。李杉得秀儿相助两人与月清斗个平手。月清十二招风雷剑法施展几遍再无寸功而心中焦急,突觉任脉阻滞丹田有刺痛之感,他稍减弱了功力此痛感立失,暗道必是风雷剑法练习日短未能熟悉的缘故,明白今日必无功而返。他毫不犹豫随即一招风雷滚滚,趁李杉二人闪避之时穿房越脊而去。
秀儿欲追被李杉叫住,这时刘秀等人才能走出屋子,他们围住二人问长问短,知道没有受伤才放了心。马武看着月清飞身而去的方向叹道:“天呐,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武功,可惜是我们的敌人,这这这。”邓禹笑道:“怎么的,老马害怕了吗?”马武“哼”了一声装做不在乎。马二狗道:“邓将军,我不信你不怕。”邓禹笑道:“我怕什么,我看咱们李兄弟和秀迎公主专门要抓那人,我们这边也有高手怕他什么?”马武道:“好你个老邓,我以为你不惧那人,原来有如此算计。”这会缓过劲来,刚才几人心中稍有恐惧已忘之脑后了。
长安的王莽近日显然憔悴多了,王安的死讯让他怒不可遏又悲痛欲绝。他知道王临无才却又阴毒难当大任,所以只给他封侯是想让他明白不要给王安制造麻烦,如今所依重的王安已死,对王莽打击很大。几日后昆阳战败消息传来,王莽嗅到了灭亡的味道,而王临对王海及韩兆琦咄咄相逼,二人只好投靠,王莽索性任他折腾去。
韩兆琦告诉王临迁王殿下抓走的大师兄正是大秦堂少主,王临马上下令剿灭大秦堂。原涉劝阻认为药堂本造福百姓,况其口碑甚好,其他人并无牵涉其中亦算无辜,不应剿灭。王临拉拢原涉本是抗衡迁王,他对原涉不能事事顺从内心讨厌,此时迁王已死那还听他劝阻,亲自带兵去了,原涉十分失望。不过幸亏李杉早有提醒,月郎回了长安即连夜遣散伙计回了秦岭家中,王临等人扑了个空。王临已成唯一继承人,俨然一付皇太子作派,对朝中大臣颐指气使,原涉失望至极,便很少跟在左右。更很少人知道他与孙子良惺惺相惜,常悄悄相见,在孙家破院内切磋武艺。二人相互从不过问对方的事,只管切磋武学,完事各述心得,过几日再切磋,武功皆精进不少。偶尔原涉会在孙子良家吃饭,每次去都会给孙母带些小吃。
月清回到赤眉军中与父相见细说过程,樊崇道:“天下武者皆知风雷剑法天下第一勿庸置疑,你当是初练未谙精髓才致任脉阻滞,尚未精熟不可强行驱动十层功力。”月清道:“李杉和那丫头与我十层功力的风雷剑法相抗不落下风,我当时以为他们早会了风雷剑法,现在想想二人武功极怪,所发剑势令人捉摸不透,感若无物,尤其李杉那小子,不见任何兵器,出手无招无式,功力明显较低我却奈何不了他,是否云梦尚有其它秘传武功为我所不知?”“樊崇道:“云梦历代掌门均需下山历练,试问那个门派中的奇才没有挑战过,或败于幻风或败于风雷剑法,不曾听说有其他更高深的绝技。”月清道:“也许从没人胜过风雷的缘故才无人知晓。”樊崇道:“清龙清虎两位高人在王安初任掌门时也只提及风雷不提其他,由你做掌门也只提风雷不提其他,难道他们也不知有另外高深秘授武功吗?我听说马清真曾有意吴清源做掌门,说是吴清源自创武功不弱于马清真所学,可有此事?”“隐约有此说法,吴清源每年都会与马清真比上一场,从未胜过,但十一年前最后一次比试儿不知详情,此后再未比试过,但带走了新上山半年的李杉做弟子。”月清道。樊崇道:“这些已无关紧要,还是将风雷剑法练个纯熟才行,这次刘秀侥幸躲过一命,但他欲自立为帝那么汉军或分崩离析,他占洛阳之利,我们当速攻下长安为要。”樊崇定下方略,让月清仍蒙面掩饰身份跟在左右,大军向长安进发。
消息很快传到长安,别看王临平日颐指气使,飞杨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但他从未有过沙场经历不知其中深浅因而心中惊慌,迅速召王海等人商议对策。王海道:“殿下不用担心,赤眉乌合之众,岂是神武军对手,必将一触而溃。”王临道:“昆阳战前,王邑亲剿赤眉而失利岂是乌合之众?”王海道:“王邑劳师远征,赤眉以逸待劳,且山东乃赤眉根据之地经营数年,王邑败于天时、地利、人和,于兵法而言实属正常。”王临稍稍放心。韩兆琦道:“殿下,末将有一消息不知当讲否?”王临道:“有屁快放!”韩兆琦道:“谍政司天字组路远报几日前在洛阳将军府有灰衣人行刺刘秀,此人剑法展开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可谓惊世骇俗,很可能是云梦山风雷剑法,他行刺未果遁去,我谍使蹑踪发现他去了赤眉军营,倘真如此不可不防。”王临惊慌失措“啊”了一声,王海忙道:“风雷剑法非掌门不传,且云梦严规门下弟子不许参与朝权更迭争斗,不得入仕,怎么可能?”韩兆琦道:“也许此人如迁王呢,据收买的将军府卫士说,此人剑术展开,纵然如马武、邓禹这样的名将也近不得身,后还是刘秀两客人与之战平,他见无机可乘才遁走,而这两客人就是长安有名的黑神医和前朝秀迎公主,他们乃马清真师弟门下,说是要捉此人回山,由此断之应是云梦弟子。”王临道:“云梦弟子个个都是高人,亏得门规不许入仕,昔年鬼谷门下庞涓,孙膑,苏秦,张仪,白起,乐毅等等哪个不是搅弄风云的英雄人物,若此人乃云梦弟子又加入赤眉军中,不得不防啊。”王海道:“长安固若金汤,内有皇城金甲卫队,城西有金彪神武军拱卫,量赤眉何能攻打京城。”王临道:“云梦弟子登高若履平地,不得不谨慎从事。”韩兆琦道:“孙子良与原涉必可敌之。”王临道:“唉!早知如此我也不会怠慢原涉了”王海道:“殿下须亲自去请孙子良和原涉,此二人必可抗衡,否则再无机会。”王临开始后悔冷落了原涉。韩兆琦察言观色知王临担心因冷落了原涉而请不到于是说道:“殿下,孙子良痴迷武学,又极孝顺,只须告诉他说赤眉军有一高人放言说自己武功天下无双,便是云梦风雷剑法也不及他,孙子良必然心动,再派人将他母亲带走,但须好生招待不可使之遭罪,以其母相挟,孙子良必然出战,另放消息给原涉说赤眉高人我们只有依仗孙子良应对,别人怕是难敌,原涉本心高气傲之人,自会主动迎战。”王临一听大喜,连道几声“好计”。接着便安排下去。
几日后赤眉军到达长安附近,徐宣调兵五万城西阻截神武军,其余十万进攻长安东门。孙子良因老母被王临派人诓走软禁,又听闻赤眉中有罕世高人怦然心动也想一会,也就去东门助金甲卫队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