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坐回椅子上,淡淡道:“今日不管你夫妻如何说,我都不会同意。”楚无忌听了不禁气上心头,上前一步便欲开口斥责,沐倾城轻轻摆手止住他,盯着萧布衣轻轻笑道:“姐夫且容我说完再下决论。”向着楚无忌道:“你领萧天先出去一会,不叫你莫要进来。”
楚无忌还想说什么,转眼看到沐倾城面色微沉,不禁心头一跳,急忙道:“好的,好的,有你出马,马到成功。”一边说一边拉着萧天快步走了出去。
出得房来,向前走了十几步,在一处芭蕉丛边停下,萧天看着楚无忌,笑嘻嘻道:“舅舅,你平时可总自诩是什么堂堂五尺的汉子,是大英雄真男儿,怎么在舅妈面前就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屁也不敢放一个。”楚无忌伸手在萧天头上拍了一下道:“我怎么会怕那个母老虎,我只是不愿和娘们儿一般见识,小混蛋懂什么,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萧天嬉皮笑脸的道:“你既然不怕,那我就去告诉舅妈,你说她是母老虎。”说完向着书房那张口便欲喊叫,楚无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骂道:“你这小白眼狼,河还没过去呢就想拆桥,忘了舅舅为了你的事,可是将你老爹那个假正经都得罪了。”抬头向着书房看了一看,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送你去无涯洞天,实在不行,就领你偷偷跑路,气死你那混账爹爹。”此言正合萧天心意,不禁自心底赞同,刚欲开口和楚无忌商量跑路策略,只听得房中萧布衣啊的一声惊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接着就听到萧布衣声音略微发颤,有激动也有惶恐:“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当年那件事。”随即便听得沐倾城呵呵轻笑,接着啪的一声,似是茶杯落地碎掉的声音自书房传来。
书房中突然静了下来,过了很久,只听得沐倾城呵呵轻笑道:“怎么样姐夫,此事要早做打算,萧天去不去无涯洞天由你一言而决,我夫妻自不敢越厨代庖。”
听得这话,萧天和楚无忌皆凝神静听,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萧布衣道:“好,就让萧天去无涯洞天吧。”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在萧天耳里不亚于一声惊雷,随即兴奋的跳了起来,张开手向楚无忌身上扑去。
楚无忌:“啊,小王八蛋,你敢咬我……”
书房门口灯光闪动,萧布衣已站在门口,沉声道:“萧天,你们进来。”楚无忌拉着萧天走回房内,萧布衣已坐回椅子上,看着楚无忌和萧天进来,张了张口,却没说话,只是怔怔的出神,面上浮现出忧虑,无奈,伤感,愤怒种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萧天原本满心欢喜兴奋,此时看到爹爹如此神态,不禁问道:“爹爹,你怎么了。”萧布衣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出神,沐倾城正色道:“姐夫,既然你有了决断,便当早做打算,犹豫不决只怕生变。”
萧布衣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看了萧天一眼,道:“我自二十三年前做下那事,知道此事一但泄露便是天大的祸事,是以隐姓埋名躲在此地,只想一家团圆平安,安安静静地终老一生,可还是躲不过此劫。”说完转头向着萧天的母亲道:“你领天儿去后面收拾一下。”萧天母亲面上露出不舍之意,道:“在此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创下这些家业,非走不可么。”萧布衣苦笑道:“魔山显现,血海无边,不走只会连累了一城生灵。”
萧天听了父亲的话,不禁满头雾水,问道:“爹爹,什么魔山血海的,怎么了。”萧布衣并没有应他,转头对萧天母亲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住的久了,舍不得这的一切,但事情危急,只有先离开再做打算。”萧天母亲眼中满是伤感之色,随即便换上了笑容,温声道:“只要天儿平安无恙,我和你在哪都无所谓。”说完向萧天柔声道:“天儿,和我去后面收拾一下,一会儿和舅舅舅妈离去。”萧天应了一声,随即不解道:“娘,发生什么事了么。”萧天母亲轻轻叹气,走过来拉着萧天,便向书房东墙一处小门走去。
楚无忌见了叫道:“姐,我陪你去收拾东西。”迈步便奔了过来,刚奔了几步,门外突然砰的一声响,随即一声惨叫响起,这惨叫声如此突然,在静夜中令人闻了不禁毛骨悚然。
但惨叫声刚刚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半路截断,房内烛光忽的暗了一下,一件黑乎乎的事物飞了进来,啪的落在地面。
烛光明灭不定,只见一个人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喉咙洞穿,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烛光映照之下,却是那个叫得得福的仆人。
萧天虽然平时跳脱顽劣,常在街上打架斗殴,但那不过是小孩子间的厮混胡闹,哪曾见过如此场面,不禁啊的一声惊叫,随即便悲声道:“福叔,福叔。”
得福虽然是萧家的仆人,但萧布衣一家对下人却从不轻贱傲辱,得福平日间可没少替萧天遮掩‘罪行’,也特别喜爱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少爷,萧天对得福也特别亲近,此时见了得福血淋淋的躺在地上,虽然还害怕,但叫了几声就不禁向前扑去,萧夫人面色发白,伸手紧紧抱住萧天颤声道:“天儿,别乱动。”
萧布衣经此突然变故,竟仍然坐在椅子面不改色,但眼神却在一刹那变的凌厉迫人,望向门外。
门外黑漆漆的,无一丝动静,只有夜风吹过,发出呼呼之声。萧布衣望了一阵,突然沉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藏尾的故弄玄虚。”
过了片刻,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如冤鬼啼哭,又如夜枭啼叫,瘆人之极,这声音忽远忽近,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萧布衣仍端坐不动只是盯着门口,楚无忌此时已站在沐倾城身边,随即伸手把萧夫人和萧天拉到身后。
沐倾城自楚无忌和萧天进房一直没出声,此时突然开口道:“无涯铁令在此,谁敢放肆。”说完一翻手,掌中出现一块二寸长短的黑黝黝的铁牌,沐倾城将铁牌放到桌面上,随即道:“无涯铁令,天下共遵,三山二水,八荒六合,见者退避。”
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过了一阵,一个声音阴测测的道:“原来是大风城沐家的沐倾城沐大小姐,听闻沐姑娘为了修习百变化蝶大法,甘愿自毁身体容貌,看来是真的了,可惜,可惜。”说完顿了一顿随即尖声尖气的道:“不知这无涯铁令是不是也是真的。”
沐倾城微微笑道:“你进来一观不就知道。”门外的声音阴测测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来看一看无涯铁令是什么样子。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声音一落,门口处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一出现便快速旋转不休,呼的一声便向放着铁牌的桌子扑去,楚无忌神色微变,向前迈了一步,眼角间看到沐倾城面带微笑,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又把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那黑雾越转越急,一阵阵阴森冰寒的气息弥漫,逐渐来到桌前,桌上的铁牌突然啪的翻转过来,黑雾中传出鬼哭般的声音道:“竟然真的是无涯铁令,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