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怪物将身子趴得更低,发出一声低吼,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扑过去咬断王子瘦小的颈部。狐狸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苦于没有过剧烈打斗的经历,抗击打能力很弱,被怪物撞的那一下使她浑身酸痛短时间内无法动弹。而王子还在向它靠近。
“白子,我知道是你,狼姬,你的头狼告诉我的。对了。”王子赶紧将手伸入狼姬的包里,掏出那只骨哨,用力吹起来。
那只怪物痛苦地扭动着脑袋,在空中不断狠狠咬合。很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头狼的命令,必须遵守。头狼的朋友,必须守卫!赌上……狼的尊严。一定……”他伏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
“白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王子此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抚摸着白子的毛发。白子一个激灵,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
“头狼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狼姬她……在这里。”王子从包里拿出宝石。“狐媚魔女将她打死了,所幸她的灵魂逃过一劫,暂时寄存在这里。我们是要击败魔女让她复原的。但她,恐怕时间不多了。”王子将宝石放在白子耳边。“你和他说句话吧,狼姬。”
“白子……拜托……带王子,安全……离开……别管我……这,这是,命……不,请求。好、好兄弟……和你、们共事……开……心。”宝石里的狼姬真的是气若游丝。白子的神情变得凝重,仿佛又能看到之前那个沉稳持重的白狼的模样。良久他开口:“这里很难逃出去,你知道怎么向那边走吗?这片植物显然是绕不过去的,该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安全通过呢?”“是啊,该怎么穿过呢?要想出去,那边是唯一的路。”王子也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白子的脸:“白子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去哪里?”
“要想出去,那边是唯一的路。”
“去哪里?”
“要想出去,那边是唯一的路。”
王子又转向躺在地上的狐狸:“我们该往哪里走?”
“要想出去,那边是唯一的路。”狐狸也如是说。
“我们为什么要向那边走?”王子继续追问。
狐狸这下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听几遍?我们说了,要想出去,那边是唯一的路。咦?”
王子点点头,“到底是谁告诉我们的,我们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
“我们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话。”白子也意识到了。“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脑子里。”
“莫非……是我们在一开始就被妹舞洗脑了?一定是的!她在让我们走入歧途。我敢说这又是一段永远也走不完的路。”
“而且是一条必死的路。”王子补充。“妹舞制定了不公平的游戏如果我们遵守规则,那么永远也走不出去。我们要做的就是处处打破规则。往最不可能,最耍赖的方向去想。”
“那么……”
“想想看,我们一进来时,三面受敌,只有一面什么危险都没有。”
“那边吗?不行不行!”一听到这个提议,狐狸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那边十分危险,会……”
“那边十分危险,会丢掉命的。”白子也说。王子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看来,还有一句洗脑的话。
“啊啊。”狐狸张了张嘴,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一大堆不往那个方向走的理由了,几乎快要顶出来。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都是妹舞的把戏,让她自己为妹舞的诡计做辩护。于是强忍住挤到嘴边的话,只是使劲地说:“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吧,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多久,要是我路上说了什么丧气话,就权当,权当没听到。”对于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魔女来说,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着实难得。
这一路上并不好走,每个人似乎都极不情愿向那个方向走去,连身体都在抗拒着。就连王子都没走几步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不断地向身后,向那条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路线张望。但是他很快又回过了头。其实,比逆水行舟,顶风而行更加难的,是对前行方向的质疑。如果不是一路上走几步就与同伴相对视,一个人真的坚持不下来。
“白子,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妹舞吗?就是那个狐媚魔女。”
“不是,是我自己。当初你所说的妹舞把我们三个带到她的宅子里,逼我们就范当她的魔使。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肚子,还有全身都非常难受,难受得求死不能。妹舞说这是狼姬为我们布下的圈套。将那只来历不明的鬣狗给我们吃。一石二鸟,既收获了我们的忠心又在我们身上埋下了定时炸弹。否则谁会轻易将食物交给陌生人,还把洞穴指给他看,但是我不相信。”
“然后呢?”
“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杀出重围。但是我在打斗时被她压制,四处躲避时碰倒了一瓶药剂,洒在了身上。很痛,然后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白子讲得很平淡,但是王子能听出这背后白子受的苦,是非常人能够体会的。王子亲眼见到狼姬受苦的样子,那样的苦难一定也发生在了白子身上。
“黑沼和灰尧呢?”
“死了,别提起他们!一个,一个虐杀。”
“对不起。”王子低下了头,同时意识到妹舞似乎尤其喜欢折磨人,看另一个人绝望的样子。真是个变态!
“我觉得我们当初并没有走这么远对吧?为什么还没有看到食人蚁和杀人蜂争斗的遗骸呢?”狐狸的话时一人一狼立刻警觉了起来。没错,他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回到原地,这令三人更加绝望了。就在他们不约而同要转身的时候,王子突然狠狠打了自己几下。
“不可以,这是妹舞的把戏。我梓骐翊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直到这时候狼姬他们才知道了王子的真名。原来王子的名字里真的有一个‘梓’字。“既然她给我们设局,我们就让这个局自相矛盾!”
“要怎么做?”狐狸问。
“哦,对,只要有你的帮助就可以,你快造一个法阵,我要从里面拿……几面镜子。”
王子从法阵中费力地搬出了几面巨大的镜子。将它们两两相对放在一起。形成一个封闭的矩形区域。“妹舞给这个空间的设定是我们走多远他就变多大,那么,只要摆上两面相对的镜子,就可以强迫她造的世界变得无穷大,榨干她的法力。”然而,这样做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奇怪,应该成功的呀?莫非是……”
“王子。”白子突然说:“照你的理论,妹舞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应该是我们每个人所能看到的区域,也就是我们视野范围之内的世界,现在两个镜子之间的区域并不在我们的视野之内。所以……”白子一纵身跳入了镜子的中间。顿时,大地开始剧烈地抖动,不仅是大地,所有的景物都开始剧烈地颤动。
“我就留在这里了,一定要平安出去!”白子的声音从镜子中传来:“赌上狼的全部尊严,一定不能输!”
“白子!”王子此时已经站不住了,四周的景物都在扭曲变形,颜色也开始互相渗透,变成流动的色块,渐渐又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灰组成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