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了三日。
这日傍晚,用过晚膳后,上官素衣照例来到听雨阁。一进门,便看见梁穆清已经端坐在桌前了。她轻轻的走过去跪坐在他的身侧,低头磨起墨来。
“父亲传信过来,说驿站已经设好,西夏那边甚是高兴,还特意派了使者送了好些礼物过去。”
“嗯。”上官素衣专心的磨着手中的墨,轻轻的应了一声。
“前些日子本世子上书,以父亲病重为由请求回大梁几日,被皇上婉言拒绝了。”
“世子是个聪明人,眼下皇上刚把我塞进梁府,此时正是你与皇上矛盾最激烈的时候,皇上怎能轻易放你回大梁。”说到这她抬起头看了梁穆清一眼,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况且世子回了大梁,还打算回来吗?”
梁穆清放下手中的笔,面具下的眼睛再次微微眯起。
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和上官素衣的相处模式,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语气虽然机械,但却是字字千金。这三日里上官素衣为他献上的计策,比过去三年里白兮献上的所有计策都要有用的多。
他知道,上官素衣是要让自己看到她的价值,才能继续留她在这府里,保她不死。
“上官素衣,女人太聪明了未必是件好事。”他确实想借机回到大梁从此再也不回京城,只要到了大梁,十万黑羽卫汇集,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令他惊异的是,这个女人,竟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
那种危险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我只知道,不聪明,必定是件坏事。”上官素衣不卑不亢地接了一句,然后将盛满了墨的墨碟放到梁穆清面前。
梁穆清突然凑近了她的脸,狰狞的面具瞬间在她眼前放大。他的眸子里带着危险的气息,紧紧的盯着她,她似乎都能听得见他此刻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一年前那场战争,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上官素衣的底细,他早就派人查过了,他知道是皇上杀了她家满门,也知道是皇上把她在冷宫关了一年,把她放出来只是为了榨干她剩余的所有价值。
可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一切,都发生在一年前那场战乱之后,所以他笃定,上官素衣必定和那场战乱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上官素衣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抬头看着梁穆清的眼睛,“世子只需知道,我和世子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恨皇上,世子也恨。”末了,她又轻轻的加了一句,“当然,我知道世子也恨我。”
梁穆清沉默了。
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好像树叶被风吹乱的声音,又好像什么东西撕裂空气的声音。她微微皱眉,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电光石火之间,一阵狂风袭来,雕花的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天已经黑了,黑暗之中,只看见一发利箭撕裂空气而来,直指梁穆清的眉心——上官素衣来不及思考,她的身体猛的压在梁穆清身上,顺势将他扑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刻,那支箭擦着她的脊背划过,将白色的绸缎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立刻渗出了血。梁穆清一脸惊愕的倒在地上,上官素衣的脸离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她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惊恐。他第一次觉得,若是没了那面纱,他便能彻彻底底的看透她。
上官素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肌肤撕裂的痛苦,她咬紧了嘴唇,努力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眼前是梁穆清带着半张面具的脸,她压在他的身上,差点碰到他的唇。她慌忙别过脸去,梁穆清却伸手搂住了她,使得这个姿势更加暧昧了。她感觉到了梁穆清掌心的温热,刚想挣扎,背后接连三支箭朝他们射了过来,直直的插在他们背后的桌子上。上官素衣条件反射般的抓住了梁穆清的肩膀,记忆里,漫天的箭雨似乎穿透她的脑海而来,她的头剧烈的痛着,仿佛被什么人撕扯着……
梁穆清突然紧紧搂住她的腰,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然后挡在上官素衣身前,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又是三箭连发,却被三枚细小的银针打落,一身黑衣的白兮轻柔的出现在窗前,冷冷的瞄了一眼窗外。树上的黑影见有人来,立刻消失在了黑夜里。白兮这才转过身,单膝跪地道:“白兮来迟,望世子恕罪。”
“事发突然,是本世子疏忽了。”刚刚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上官素衣身上,不然怎会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声响。他看着怀中的上官素衣,她已经昏迷了过去,眉头却依旧皱着,脸上仍然带着惊恐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情。他轻轻叹了口气,手却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苏诀已经带人去追查刺客了,请世子放心。”白兮低着头不敢看梁穆清的眼睛,今夜若是梁穆清出了事,他定会内疚一辈子。他跟了梁穆清许多年,梁穆清待他如兄弟一般,若是……他实在不敢想下去,只得默默低着头等着梁穆清发话。
“本世子先送她回听雨轩去,你快去传苏太医。”梁穆清说着,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上官素衣站了起来,“让府内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东苑。”
“是,白兮这就去办。”
这听雨轩是梁穆清住的地方,是东苑内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周围都有重兵把守,也算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了。梁穆清将仍旧昏迷不醒的上官素衣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去西苑把世子妃的贴身侍女叫过来,待苏太医到了之后,把整个东苑封锁起来。”“是。”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梁穆清这才回过身来,他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上官素衣,眼前又浮现出刚刚的情景。电光石火之间,她的唇离他只有几毫米,她眼底的惊慌与恐惧他第一次看的真真切切,他透过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记忆里那些不愿意记起的事情,那些事情是那样的令她恐惧和害怕……
“世子,苏太医和紫嫱姑娘到了。”白兮把两人让进屋,然后吩咐侍卫在门口守着,便关上了门。
紫嫱一脸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素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有些害怕的抬起头来看着梁穆清:“世子,世子妃这是怎么了?”“府里进了刺客,世子妃受了伤,你无需担心,只需好好照顾她便是。”梁穆清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苏太医,声音里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本世子要你治好她。”
这苏太医本是皇宫里有名的御医,只因心直口快,说了不少得罪皇上的话,被逐出了皇宫,梁穆清看他医术确实了得,便收在了府中,从此苏太医对梁穆清也是恭敬有加,忠心耿耿。
听了这话,苏太医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为上官素衣把起了脉。良久,他才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世子,箭上涂了毒。”
“什么毒?”
“此毒是用双生花中的炽凰花的汁液制成。”
“那世子妃岂不是没得救了?”苏诀推开门,讪笑着走到梁穆清的身旁,“我在生死阁时曾听阁主提起过,双生崖上,十年开一次的双生花,一花名冰莲,性极寒,一花名炽凰,性极烈,两花同株而生,且都含有无人可解的剧毒,但同株的冰莲和炽凰却能互为解药。世子妃若是中了炽凰的毒,到哪里去找和它同株的冰莲去?”
苏诀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梁穆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苏太医说了句:“他说的,可是事实?”
“回世子,苏大人所言不假,但是双生花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世子妃所中的毒,也不过是少许的炽凰花掺杂了许多其他性烈的毒药制成。若是普通人中了这毒,便会觉得体内燥热难忍,通体发热,汗流浃背,最终发狂至七窍流血而死……”
“你方才说,普通人?”梁穆清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
“世子,这世子妃体内不知为何有一股及其燥热之气,从脉象上来看,竟和这炽凰花同属一类。世子妃体内的这股气息比这毒药的药性要烈的许多,所以只需静养数日,每日服用些莲子羹或燕窝之类的温润补品,等待这药性与世子妃体内的这股气息融为一体即可。只是……”说到这儿苏太医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梁穆清,方才低下头继续说道:“世子妃醒来之后,这毒药的药性会彻底激发她体内的燥热之气,在药性消失之前世子妃会觉得体内仿佛着火一般,燥热难耐,她可能会摔碎这房内所有的东西,甚至会……想杀人也说不定。”
“知道了,白兮,你跟着苏太医去内务府拿些补品回来。”梁穆清摆了摆手示意苏太医退下,然后才转身看着苏诀道:“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世子,那人显然武功高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不过他射进屋内的那几只箭……苏诀倒是认得。”苏诀咬着嘴唇,显然是很不乐意回答梁穆清的问题。
“说。”
苏诀叹了口气,看着梁穆清道:“那只箭,上面的花纹我认得,是……其修哥哥的。”
梁穆清猛的转过头来看着苏诀,眼神里全无刚才的波澜不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气:“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为了你,连生死阁都出卖了,你可不能……”苏诀仍喋喋不休的说着,梁穆清没有理他,只是漠然的走到上官素衣的床前,看着床上依然沉睡着的女子,眉心紧锁。
“等她醒了之后,本世子会把她关在这屋子里,直到她痊愈为止。在此期间,你负责和白兮一同把守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出。无论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管,你们只需做到这听雨轩,无人进出即可。好了,去准备吧。”淡淡的几句话,却带着杀伐决断的果断和威严,苏诀立刻收起了脸上贱兮兮的笑容,表情也凝重起来,他低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上官素衣慢慢的睁开眼睛。
她的头很痛,仿佛要被什么东西撕扯开来一般,脑海里,好多好多的东西交错在一起,好像生怕她忘记一般汹涌而来。她用右手捂住太阳穴,慢慢的转过头来环视四周。视野里,只有梁穆清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他没有戴面具,那张轮廓精致的脸就那样摆在她的面前。他深邃的眼眸正看着她那双茫然的眼睛,见她醒了,他慢慢的站起身,低低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上官素衣轻轻的点了点头,此刻的她头痛欲裂,更糟糕的是,体内一直没有发作的那股燥热之气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紫嫱会在这里照顾你。”梁穆清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一丝波动,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上官素衣,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你中了毒,需要静养,这期间你可能会很难受,但本世子知道,你会活下来的。”说完这句话他便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等你好了,本世子会好好谢你。”
一开始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很快她就知道了梁穆清所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
体内那股燥热之气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来回游走,很快她便觉得浑身发热,头也更加昏沉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约一年前在冷宫里的时候,也有过一次剧烈的发作,那一次折磨了她整整三天三夜,她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按现在的情况看,这一次,只会比那次还要剧烈。
她猛的掀开被子,大口的喘着气。紫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脸的焦急:“小姐,你还好吗?”上官素衣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体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气息。“紫嫱,你听我说,你躲得远远的,无论我怎么叫怎么发狂,你都不要靠近我,知道吗?”“可是小姐……”紫嫱咬紧了嘴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上官素衣冷冷的说道。她知道自己一旦发作,很有可能会伤到紫嫱,所以她必须让紫嫱远离自己。
“奴婢遵命。”紫嫱担忧的看了上官素衣一眼,收拾好床上的被子便离开了。
上官素衣盘腿而坐,开始运功,竭力控制着体内四处游窜的那股躁动的气息。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变得滚烫,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上。她摘下脸上的面纱扔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的,她很快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心里清楚,此刻苏诀和白兮正带着梁府的侍卫守在听雨轩门口,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更不会让她出去。梁穆清不会允许一个发了狂的女人在府内随意走动,她自己也不想。她知道,自己发作的时候,恨不得撕碎眼前的所有东西,杀掉眼前的所有人。想到这,她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让梁府的人看到她发了狂的样子,更不想让梁穆清看到她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
所以,她必须坚持。
她闭上眼睛,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汗水已经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无数个火把在燃烧,她仿佛要变成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力气大的嘴唇都渗出了血。
苏诀搬了个凳子坐在听雨轩门口,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一旁的白兮:“白兮,这人是不是跑了呀,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白兮抱着剑站在门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就非得人家大喊大叫的闹腾你才舒心?”“没有啦,我只是奇怪而已。”苏诀说着往屋内看了一眼,“按说这炽凰花的药性发作之时,就算是咱们家世子的忍耐力都忍耐不了的,她居然在里面一声不响。你看,我为了防止她出来砸门,特意去换了一把特别结实的锁。”苏诀一脸惋惜的看着门上那把巨大无比的铁锁,“可现在人家连东西都不摔,我看我这锁是白准备了。”白兮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屋内看了一眼,“我看,这世子妃不是个寻常之人。”
“只有不寻常的人,才能配得上咱们家世子嘛!我看她除了脾气暴躁了一点,长的丑了一点之外,倒也挺好的嘛……”
屋内。
上官素衣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正慢慢的渗着血,一直抓着的衣袖也已经被她的两只手抓了个稀烂,鬓边的碎发正往下滴着水,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突然,天花板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翩然落地,手中一柄素白的扇子微微扇动着,如星辰般好看的眼睛轻轻的眨着。花溪叠快步走到上官素衣的床前,眼睛里是隐隐的担忧:“你怎么了?”
上官素衣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是花溪叠,她想回答他,嗓子里却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几乎令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挣扎着憋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我去了西苑,没有人,怕你出了什么事,便一路找到这里来了。”说着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搭在上官素衣的脉搏上,脸色立刻凝重起来:“炽凰花?”说罢他立刻抬起头观察上官素衣的状况,只见她已是大汗淋漓,身体痉挛,这说明至少过了一个时辰了。“一个时辰……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在炽凰花彻底发作之时坚持半个时辰以上。”花溪叠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上官素衣苍白的脸映在他清亮的眼眸里,“你……你真的是我见过最难忘的女子。”
说罢,他刚要将手拿开,上官素衣却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的抓住花溪叠的手,整个人仿佛垮掉了一样,空洞的眼睛茫然的大睁着,就那样无神的看着花溪叠:“不要放手……”花溪叠肌肤的冰凉对此刻的上官素衣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那种惬意而舒适的冰凉像毒瘾一样吸引着她。花溪叠只得由她拉着在床边坐下。“热……我好热……”上官素衣仍然紧紧的抓着花溪叠的手,另一只手却在身上四处乱抓起来:“热……脱衣服……”花溪叠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只得用另一只手按住她那只躁动不安的手,试图让她稍微安静下来:“好,脱衣服,脱衣服。”他小心翼翼的帮上官素衣脱去衣服,只剩下贴身的一层里衣。然而这并没有让上官素衣安静下来,她的眼睛茫然而空洞,肌肤如火般滚烫,口中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花溪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紫嫱闻声走了过来,见是花溪叠,眼神里有些慌乱:“公子,我家小姐……”“嘘。”花溪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道:“劳烦你到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好。”紫嫱答应着,便退下了。
花溪叠强行将手从上官素衣的手中抽了出来,上官素衣立刻像着了魔一样,两只手在床上四处摸索着:“不要……不要放手……”花溪叠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赤裸着上身,近乎完美的身材此刻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上官素衣的面前。他将上官素衣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口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花溪叠肌肤的冰凉立刻传递到了上官素衣的身上,她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正在慢慢的冷却下来。那种凉是那样的惬意,她血液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降低,她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紧紧的抱着花溪叠,好像抱着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花溪叠看着怀中的女子,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就好像一个不经世事的无邪少女。他忍不住笑了,抱着上官素衣的手又紧了几分,好看的眼睛微微弯着,如映着漫天星辰般璀璨。
一个时辰后。
上官素衣的神志渐渐清醒,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花溪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了?”他附在她的耳畔呵气如兰,呼出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她的耳垂早已不知不觉的红了。低头看时,她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赤裸着上身的花溪叠,条件反射般的想放手,身体却又贪恋花溪叠身上那令她上瘾的冰凉。想了想,她还是低下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小声道:“再借我抱一会。”她说这话时没有看他,声音也不似平日里的冰冷,听来仿佛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花溪叠不由得心情大好,他低头看着紧紧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那就再借你抱会儿好了。”
微弱的烛光映在上官素衣的脸颊上,白衣少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安全感来。她的头靠在花溪叠的肩上,离花溪叠的脸不过咫尺,那个好看到令天下所有男人都嫉妒的少年就那样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的只有她一人。她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别过头去,小声道:“看我做什么,我刚才应该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丢人的事?你现在不就在做嘛,抱着个大男人不撒手。”花溪叠忍不住调侃道。“抱会能怎样,那么小气。”此刻花溪叠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戒不掉的瘾,她恨不得永远贴着他,永远不撒手。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花溪叠再次低头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炽凰花加快了你的引毒进程,换句话说,你脸上的毒本该在十日之后才能全数引出,现在来看,只需两天便可。”
“你说什么?”上官素衣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