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维尔和瑞达尼亚几百年来的第一次决战,即将到来。
蒂林和宫廷工匠忙着分配火药,组装外壳,特莉丝和叶奈法忙着准备法术,调制药水,军队和雇佣兵忙着维持城市秩序和补给持久战物资,甚至无所事事的猎魔人们都在反复磨剑,随时准备斩杀登陆的敌人。而这个国家的国王坦科雷德,却不慌不忙地继续看着文件?
诚然作为领导,大难关头要保持冷静,但他不是唯一一个不慌不忙的。
海的另一头,船长室的门开了,戴瑞斯一步一步踏上主甲板。他的面色比死人还苍白,两眼都挂着跟夜色一样黑的黑眼圈,活像大病一场或几天没休息一样——不过他的表情镇静依旧,周围的士兵和水手也没心情顾及他的模样:他们在鲁文上校的指挥下忙碌准备着什么。
“准备得怎么样了。”
鲁文一回头也暗暗吃惊,不过看上将吓人的外表下似乎并无大碍,才汇报道:“大概三艘船能射击三回,其他船两回。当然如果明天黄昏运输船按时到来的话。。。”
说的是炮击次数,戴瑞斯点点头,既不高兴也不沮丧:“已经足够了。”“阁下,我请求您再次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这么做的话整个城市会。。。”突然逼到鲁文喉头的剑刃将他没说完的话缩了回去。
即使在黑眼圈里,戴瑞斯的双瞳还是闪闪发亮,他直逼到鲁文脸前,每字每句都低沉却清晰:“你的异议已经太多了,上校。你是想反抗我吗。”
鲁文的脸颊微微抽搐,但他还是回应:“上将,我在德·鲁伊特伯爵战死后就跟随你,哪怕前方是火山口,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会没有一点迟疑地往前走。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荣誉。”
上校的话让戴瑞斯的表情稍微软化了,他收起剑,没有回应鲁文的话,只是对周围被这情况惊得停下手的士兵们大声下令道:“赶紧完成准备后睡觉!明晚我们要在特洛伊登宫殿开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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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瑞达尼亚舰队的准备全部完成。
除了岗哨,所有将士都下甲板休息去了,甚至岗哨都想偷偷休息。
不用担心科维尔军队会偷袭,因为海滩那头的庞特凡尼斯的火海已经照亮了半个夜空:在恐惧和利诱的驱使,以及瑞达尼亚间谍暗中的小小挑拨下,这个人类世界最富饶国度的“高素养”市民撕掉了外皮,不论人类、精灵还是矮人,都开始疯了一样地对所有能找到的法师进行搜捕和处决,点燃他们的书籍和房屋,甚至与法师有牵连的人都不能幸免!科维尔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对付这些癫狂暴民轻而易举,无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成百上千疯狂的市民点燃了半个庞特凡尼斯,怒号着追杀任何与魔法有关的人和物!
这片极北的净土,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猎巫狂潮中。
很快,不知是谁起的头,这群疯子得知瑞达尼亚悬赏的主谋,就躲在国王的宫殿里!?
面对这波疯狂的人潮,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佣兵都倒戈加入进去,要求坦科雷德要不交出女巫,要不他们自己进去抓。
如此内乱下去,不用瑞达尼亚打,科维尔自己迟早也崩溃,何必警戒?
不过这片火光让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今天,是新月。
而科维尔的黎明,一直来得很晚。
三个小时后,席果、特莉丝、叶奈法,科维尔宫廷最强的三个法师呈三角形相向而立。
他们正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个足足有四辆双驾马车大的银色合金外壳圆球,彻夜赶工的新式bomb。
其余众人都登上了沿海的高台,密切注视着瑞达尼亚的海上“城楼”,一个卫兵奔进来想报告宫廷外的乱局,没说一个字就被国王抬手示意闭嘴。
现在不是时候。
三个法师没有说一句话——毕竟他们会读心,同时释放出传送魔法,巨大的圆形传送门在银色bomb上方乍现,三重魔法作用下,传送门几乎没有飘逸出一星光火,静静地将这个大圆球吞了进去。
噗通——就算再怎么谨慎,这么大的物体必然和水面撞击出动静。瑞达尼亚岗哨闻声来到船舷,举着提灯观察。然而现在是新月深夜,天空一丝光都没有,提灯连两米外都照不亮,如同拿灯去照一堵黑色的墙一样,再怎么努力,映入眼里的都是黑色。
退潮的海水载着致命的bomb,一米一米,无声地接近全无警戒的瑞达尼亚军舰。
嗑哒,撞击机关启动。
轰隆——!!!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间将整个庞特凡尼斯的骚乱全部禁声。
轰隆!轰隆!轰隆!无数粉红和橘红的火球从军舰舱内纷纷“绽放”,爆炸制造的碎木头、碎帆布、碎肉向四周飞射,炽热和冰冷的波浪同时冲往天和海。陆地上,再傻的科维尔人都明白刚才的声响是什么,高声尖叫争先恐后地往内陆逃跑,连一分钟前把宫殿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暴怒人潮眨眼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而海面上的爆炸还没停——蒂林的bomb确实威力惊人,不仅重创了军舰,还点燃了舱内军火库的火药,带来连锁反应:一艘接一艘军舰将火龙炸开,点燃周围的船只,不一会儿,被点燃的也跟着炸开。不止军舰,连不少护航的快速帆船和纵帆船都被波及炸沉。数不胜数的瑞达尼亚士兵在海面上挣扎,头上是浮游海面的高温烈火,脚下是千年不变的刺骨海水,他们几天前残忍消灭的科维尔海军的痛苦,如今轮到他们自己体会了。
瑞达尼亚的惨剧就是科维尔的美景,拿着望远镜观察完全局的坦科雷德实在无法再保持平日的镇静自若,笑得嘴巴咧开,大牙都藏不住:“精彩!精彩!哈哈哈——特莉丝,猎魔人们,你们今天为科维尔立下了奇迹般的功劳!哈哈哈。。。”
可是杰洛特眉头一皱,旋即瞪圆了双眼:“不,陛下!你看——”
天,微微亮了,黑夜开始褪去他的幕布。
其他人也终于看到,举目尽是火焰和沉船残骸的瑞达尼亚舰队里,三艘军舰依然傲立在海面上。。。
他们确实也受到爆炸波及,但是优良的多层船壳设计和高质量的木材确保了他们受伤不深,士兵和水手们很快扑灭了船上的火灾,修补了船身的破洞。
其中就有戴瑞斯的皇家崔托格号旗舰,他不慌不忙,亲自操舵,询问鲁文时头都没转,盯着那些建在山顶上的科维尔建筑:“上校,军火库怎么样了。”“咳咳,已经确保完毕,咳,不会起火。”鲁文满脸焦黑,还在不住地咳嗽:“但是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将?以现有的火炮根本不足以对敌人造成大损伤。”
“哦,你大错特错了,上校。”
戴瑞斯反而挂着必胜的狞笑,方向舵一转,高声命令:“通知还能动的帆船去救人,其余军舰右满舵,跟我来!”鲁文莫名其妙,出于信任和服从还是传令:“你们都听到了!降下主帆!升起索具!右满舵!”三艘军舰依次满帆往西北方向驶去。
“他们想去哪里?丢下主力逃跑吗?”杰洛特等一行人和鲁文一样出生北方四国,对戴瑞斯的行动大惑不解,但是坦科雷德和席果一看就凝固了表情。。。
瑞达尼亚舰队的西北方向,就是庞特凡尼斯的西南方位上,矗立着庞特凡尼斯的防波堤。
新月前后的白天,正好是涨潮的时候。。。
恐怖的雷鸣连响再次掀起,硕大的铁球以惊人的速度和堤坝亲密接触,往日那座直面百年惊涛骇浪的大堤,现在变成了海滩上的脆弱沙堡,一层一层的砖石随着雷鸣轰然倒下。“他们想要摧毁海堤淹了整座城市——特莉丝!”红发女巫绝望又无奈地猛摇头:“不行,距离更远了!”“我们没有时间了!”急性子的席果按奈不住,何况现在也没时间耐心了:“特莉丝!叶奈法!跟我来,保护堤坝!”“可是。。。”叶奈法没来得及说话,席果和特莉丝就打开传送门移动去堤坝上了,黑发女巫懊恼地咒骂了一声精灵语,也传送跟上。
然而女巫的爱人,白发的苍狼,只是静止着徒劳举起试图挽留的右臂,宛若石雕——因为他向来不会透露出情感的面容上的表情也凝固着,看不出惊讶,痛苦,悲伤,一声不吭?
不过詹森完全明白她想说什么:“没有用的,无论是炮弹还是堤坝倒塌,魔法屏障都无法阻止,他们过去只是送死。”“什么!?可是他们为什么还。。。”希里自己明白了自己的疑问。
“他们想牺牲自己掩护市民避难——不,”希里无法接受,不住地摇头,尽管她内心深处知道这是不得不做的:“不不,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詹森从来不想看到希里的痛苦,所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有一个。”
他手里拿着的,是特莉丝制造的速度护符——没有容许希里说什么,詹森就俯下身,不是用热吻堵住希里的嘴,而是贴在她耳边。
奇迹发生了,平时极易冲动和不愿别人过度保护自己的希里,这次居然冷静地点点头,接受了?
她甚至还牵起他的手,临行祝福道:“一定要平安回来。”“你也是。”
话毕,詹森扭头飞奔,几步跨上栏杆,从几百米高的山崖高台上纵身跃下!
“詹森!!!”杰洛特和艾斯凯尔打破了愕然静默,急急奔向护栏:太冒失了,这种高度跳水跟跳崖没什么两样,猎魔人是强化了,但还是人啊。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詹森的浮尸,却看见海面上,一条掀起道道白浪的线,从山崖下快速向皇家崔托格号延伸而去。多亏了特莉丝百忙中制作的护符,詹森在水中游得跟鲨鱼一样快,数不清的水泡和沙子连他的身体都没沾上就被这高速产生的力道刮了下去,海平线上那小小的一点,正在不断地放大,放大,显露出瑞达尼亚旗舰本有的庞大躯壳。
等一下,杰洛特猛地发觉不对劲,转过身子:“希里?希里!?”
从头到尾,坦科雷德国王一个字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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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崔托格号上,士兵和水手仍然在忙碌进行着即将毁灭庞特凡尼斯的炮击。戴瑞斯没有选择火力全开,而是用威力最大的那一部分火炮来对大坝的弱点多次攻击,所以尽管炮弹不多,仍然能发动数量可观的打击。眼前,是无数红色士兵交替繁忙的身影,远方,是破碎的魔法屏障和逐渐不支的堤坝。。。
就在甲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防波堤上时,爬上甲板的詹森从他们背后一跃而起,双剑直直劈向那个穿着华丽海军将领服饰的背影!
刷——那人连声音都哼不出来就倒地而亡。
等等,詹森猛然发觉不对,将尸体扳过来一看:鲁文那长着浓密黑鬓的中年面孔,哪里是金发碧眼的戴瑞斯?
就在这一刻,几十个手持各种武器的瑞达尼亚士兵高呼着从船舱的每个通道涌了出来,瞬间包围了他。
戴瑞斯·德·鲁伊特穿着一模一样的将军服,背着双手树立在舰桥上,蔑视这个偷袭失手的猎魔人:“在找我吗?”
詹森已经收起了被埋伏的震惊,沉默地盯着这个年轻的将军。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不会注意到有人从山崖上跳下来?又有一道奇怪的黑线钻到我的军舰下?”哪怕猎魔人拒绝回应,戴瑞斯依旧笑得得意:“杀了他。”
咚——话音刚落,四把长剑就砍在了詹森站在的位置,直接把甲板砍出一个坑。当然他们的动作对于猎魔人来说太慢了,他顺势跳起,旋转都抓着利刃的双臂,不管是头颅还是胳膊都砍了下来。詹森没有落在甲板上,而是借助踩踏一个重甲兵的力道往反方向一蹬,双剑同时交叉,摩擦多时的剑锋切割瑞达尼亚海军轻便的衣甲如切空气。长矛突刺过来,詹森双剑一夹,一撇,回手再一划,又有两三颗喷血头颅飞了起来。重甲兵抡起大锤,没砸到詹森,反倒把甲板砸的碎木飞溅,詹森鬼魅般移动到他身侧,脖子一剑,膝盖窝一剑,重甲成了他的棺材。外围的弓弩手坐不住了,趁乱放箭。。。没有金属碰撞声或者箭矢入肉声,詹森不是用剑挡开,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和准确度躲过箭矢,引领着箭头戳进他身后敌人的身体里!
不过詹森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危在旦夕:敌我数目差太悬殊了,刚砍死三个敌人,更多的“三个”怒吼着杀过来,连水手都加入了包围圈,人越杀越多。甲板上的血越积越厚,越积越红,瑞达尼亚人也杀红了眼,倒在甲板上的没一个管是死是伤,踩着他们的躯体又围攻上来,弓弩手也不管是否误伤,对准包围圈中心直接放箭。詹森实在撑不住,腾出左手释放阿尔德法印。。。
放不出来?
抬头一看,卡杜因就站在舰桥的边缘,神色复杂。反魔法结界,当然。
詹森心里都不知道该不该骂这个矛盾的老法师,只能往船舷跑去,众士兵急忙追杀——谁知猎魔人只是蹬住船舷,回身双剑翻出两道血与光的圆弧,直接把追在最前面的一个重甲兵砍倒了。一个水手趁此良机想把詹森扑倒,詹森仰身一躲,乱箭正好把扑空的水手射成刺猬。
更多的人杀了上来,连几个炮手都凑了过来,詹森的愈合速度逐渐赶不上受伤的速度。刺杀戴瑞斯?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
而防波堤上,三个法师也在拼劲自己的魔力和生命维持着可怜的还勉强成形的魔法屏障,脚下的堤坝裂缝变多、变大,一寸一寸地松垮。
军舰的舰桥上,卡杜因偷偷凝视着悠闲观战的戴瑞斯,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夷平庞特凡尼斯,还可以说是对敌人无需宽容,但恣意挥霍手下的性命去和猎魔人血拼?这还是当年那个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的孩子吗?
“你说得对,他不是。”
法师惊愕得抬起头四下张望,是谁?这艘船上谁还会读心?而且还是读他的心?等等——
卡杜因这才意识到,詹森的双眼始终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个意思是。。。卡杜因长叹一声,明白了。
詹森也明白了——他低头躲避戳来的长矛,魔力重新聚现在左手中,蓝色的光芒挟裹着寒冷的冲击,往甲板一放——
嘭!!!整个甲板上的人都被阿尔德的冲击震得两脚朝天。“什么!?”戴瑞斯的脑海都还没来得及接收这逆转的情景时,詹森就好像要突破风一般的极速狂奔,一跳就跳上舰桥,两剑把戴瑞斯身前的持盾卫兵连盾牌带人砍碎,这个自负的上将还没拔出剑来就被猎魔人扑倒,一剑紧逼喉咙!
“住手!”围过来的士兵们立刻被卡杜因喝止了:“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了将军!”不得不说卡杜因的演技真是够逼真的,几分钟前还杀红眼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犹豫地放下了武器。
但是不同于上次求饶的男巫,这一次,詹森身下的戴瑞斯没有丝毫害怕,嘲笑照样挂在脸上:“动手吧,猎魔人。不杀我,后果你是清楚的;而杀了我,不光你死,其他军舰的将军也会疯了一样为我报仇。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不吃亏,还能和我父亲一样,维护我的家族的荣光,战死沙场。”
詹森凝视着这个年轻人没有半分悔意和愧疚的脸,在说话前,掏出了腰间的匕首:“一,德·鲁伊特伯爵是为了掩护主力,主动选择牺牲。”
戴瑞斯的笑容瞬间没了:那把匕首上反射的光芒,可不是金属的寒光。
詹森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匕首直挺挺刺进他的心房!
卡杜因没必要再次喝止士兵,因为匕首捅出来的不是理所应当的鲜血,而是持续不断的白色光芒!?戴瑞斯也没有死,而是诡异又痛苦地哀嚎着,尖叫着,詹森没有理会他叫什么,死死握住匕首往外拉,拉出,拉出。。。
一个戴着半面具,穿着黑袍的人,如同鬼魂一样被猎魔人从戴瑞斯体内拉了出来!!??
“二,戴瑞斯和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喀戎。”
整个军舰上所有将士,包括卡杜因,都像中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拉长了下巴盯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场景,以及缩在甲板上不住打颤的黑色魔法师。原形毕露尽显挫败的喀戎恨恨地瞪着傲立的詹森,双手死死捂着心口的伤,上下牙不断打架,想说什么,又迟迟说不出口。
“你,你给我等着。这,这,还没,结束。”
喀戎不傻,尽管艰难地大喘气,还是在詹森补刀前瞬移逃跑了。
詹森没有懊恼,默默地收起武器。。。一扭头发现卡杜因和其他人还像呆子似的,只能提醒:“我想是时候下令停止攻击了吧,尊敬的卡杜因?”“啊?哦,哦,是的。”卡杜因这才醒过来,一挥胳膊惊醒其他部下:“发信号,所有船只停止攻击!撤回海上防线!”瑞达尼亚士兵大多数还没从刚才的奇异景象中回过神来,恍惚地遵照卡杜因的命令行动了,全然忘了这个猎魔人刚刚还是他们围剿的死敌。
“哦。。。啊?我——希尔文大师?”
“戴瑞斯,自从维兹米尔调查案之后再也没见过面了。”詹森笑着伸手将迷茫的将军扶起来,他左右瞭望,还是没明白情况:“我,我到科维尔了?”“有一个法师附了你的身,我待会再解释。”詹森收起了笑容,尽管他还搀扶着对方:“不过根据你刚才的说法,看来你确实打算攻打毁灭科维尔的——为什么,戴瑞斯。”
戴瑞斯清醒了不少,也更迷惑了:“什么?毁灭?不不不,我确实被任命出征科维尔,但我不想攻打或毁灭她。”“这是什么意思?”“哎呀,现在说不清楚大师——带我到船长室去,我给你看一些文件。”